直去,不懂迂回,又被我拉下水,我先前嫌他呆,如今想来,呆点好啊,否则阿毓身边,尽是些追名逐利,别有用心之人,幸好阿毓身边的人是他。

我又朝着上书房的门口大声嚷:“皇上!”

林文定吓一跳,扑过来要捂我的嘴,我左右挣开他,道:“宋轻自知罪无可恕,死有余辜,皇上多日来殷殷之情,无以为报,惟愿皇上日后涤瑕荡垢,盛世太平!”

我对着再没有人出来的上书房再拜。

林文定不敢拦我,只低声道:“宋兄,你到底惹上了什么事?”

我苦笑,道:“大事,天大的事。”

我拍拍膝盖站起来,突然腿也不软了,手也不抖了,人人都怕死,没人敢同阿毓说,可是我不怕,我本身就是要死的人了。人人如临深渊,我却从容不迫了起来,想想世间哪一个败露了情事的人有好下场,为何我又能置身事外?

想想便想通了。

我转身朝林文定一拱手,道:“文定兄,以后皇上的事,就交给你了,我还有一件事要办,此后怕是后会无期,多保重。”

第44章

我话音刚落,门外走来了一行人,领头的是个大太监,身后全是带刀的侍卫,我拢着袖子,问:“各位大人,有何贵干?”

领头那人阴阳怪气地笑,道:“哟,宋大人,可巧了,省得我们满宫地找您。”他伸伸手,道,“太后有请。”

我整理了一下衣襟,拍了拍身上的落花,说:“那就有劳公公带路吧。”

林文定一手插过来,拦住了他,道:“太后好端端的,何以请宋大人过去?”

对方似笑非笑,道:“这个……好心告诉林大人一句,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家瓦上霜,好奇心太重,可是要惹大祸的啊,您说是不是,宋大人?”

我垂下眼,道:“公公说的是。”

林文定扭头看我,说:“宋兄你……”

我转眼看他,道:“林大人,你还是安心回去伺候皇上吧……”

大太监引我道:“请。”

我还是第一次被如此郑重地“请”到太后宫,七八个带刀侍卫在身后,盔甲兵器夸夸有声,我总以为转过个弯,这一群人就要一跃而起,长剑出鞘将我乱刀砍死。

我已经想好了,太后也算是个讲究人,不会做这般没品的事儿,若是太后暴怒,可能就是当庭杖杀,我见过几回不守规矩的宫人被如此,日落了草席子一卷丢出宫去,若是再念及一些宋家勤勤恳恳的功绩,便叫我哥到那乱葬岗寻尸首,趁着野狗没吃完,还能收拾收拾给葬下了;若是太后冷静一些,那便是一杯毒酒,留个全尸和体面,让我哥进宫给我收尸。

总而言之就是总有人给我收尸,清明也有人给我拔拔草,上上供奉。

此生能得阿毓深情至此,这一把不亏。

只是可怜我一家,我都没有让他们省事的时候。

儿时起,调皮捣蛋的事儿不知干过多少,我娘时常说,活得这么大没被谁揍死,那是我命大。想来我的命也是怪大的,犯下了这等滔天的罪名,试问这世间,能有几个人像我这样呢。

我爹堂堂正正煌煌君子,从来刚正不阿,目下无尘,也算是行必有正,动必有道。谁知道晚节不保,偏生又被我带累了。

我那小侄儿才几岁,只求太后大发慈悲,给我点遮羞布,判我个体面的罪名,也给阿毓一个体面。

可是太后会给阿毓一个体面吗?

明明是母子,却恨彼此入骨。

皇家无父子,恐怕也没有母子了。

或者,太后其实也不恨阿毓,只是想要一个秩序,能够自己掌控的秩序,阿毓,或者是其他的谁,也不过是秩序中的一颗棋子,棋子不听话,便要给个教训。太后也只是一颗棋子罢了。

我轻叹一口气,抬眼看到已经到了太后宫的门口。

领头的太监一错身,伸手向我:“宋大人,进去吧。”

我理了理衣服,大步跨了进去。

摇摇晃晃的珠帘在地面上投下恍惚的影子,室内缭绕的香气让我有点发昏,太后已经坐在那里,我没抬头,直接跪下:“罪臣宋轻,参见太后娘娘。”

太后掩袖而笑,道:“听闻宋大人机敏,如今看来,果不其然。”

我心里松了一口气,没给我迎面来个杖杀,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我道:“罪臣自知罪无可恕,不敢狡辩。”

太后挑挑眉,道:“你竟辩也不辩,皇儿将来问起,岂不是说我草菅人命?”

我深吸一口气,道:“皇上……不会问起。”

太后道:“宋大人如今说这话以开脱,不觉得太晚?”

我道:“罪臣对皇上,也非坦诚以待……是罪臣心术不正,迷惑了皇上,只是……人非草木,岂有不惧死之心,然而已行差踏错,无可辩驳,只求罪臣一死,此事便当了结,罪臣一家,对此毫不知情,还请太后娘娘高抬贵手。”

太后道:“想不到宋大人竟是个有情有义之人。”

我道:“罪臣欺上瞒下,何以当得起有情有义这四个字,只是罪臣有一句话,还斗胆启禀太后娘娘。”

怕是太后见我快要死了,多少有点怜悯,也许是她老人家闲着没事做,道:“那你便说说。”

我道:“这天下江山,终究是皇上的,太后何必如此。皇上对您没有不恭敬的地方,太后又为何强求皇上永远只做您的傀儡?罪臣自知身份卑微,于太后眼中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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