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就在小广场另一边、旅馆的斜对面,走过去只要几分钟。所以,当小座钟走到九点二十分左右,查理和尤里方才告别了达尔塔,而后者尚有些意犹未尽。

两个年轻人并肩而行。当他们的靴子踏过小广场,踏过那些保留着天然纹理的石砖时,尤里忽然开口了:

“你以前没听说过这些吧?嗯,我是想说……在荆齿城,常常能看到兽人。”

“那里不仅仅只有兽人,不是么?牛头人,巨魔,食人魔;高等精灵,血精灵,暗夜精灵,还有人类。最多的是地精吧。”

“是的,最多的是地精。城市由他们掌管,但并不……并不彻底。不同的街区聚集着不同种族家伙。”

“这就行了。很难说我喜爱他们的长相。但我不觉得你有必要担心你以为我会因为他们心情恶劣,然后怪罪那个把我带到那儿的人?”

尤里有些讪讪,挠挠头笑了一下。

“我会习惯的。俊男美女总是少数,这一点显而易见。至于你到底在担忧什么,我大致能猜到一点……”

查理把手搁到尤里肩上拍了拍,混不在意地挥了挥几个手指:

“翻开一本最简略的通史书,无论它掩饰得多么冠冕堂皇,只要保持清醒并动动脑筋,你就会发现,长久以来,死在人类手里的人类,绝不会比两次兽人战争中丧生的更少。想想埃拉索瑞安帝国,尤里。想想它的统一、它的分裂。”

尤里摸摸下巴:“恐怕是的。”

“当然,兽人和人类毕竟长得不太一样。或者这就是为什么前者犯下的罪行少有提起,而对后者的憎恨则被深深铭刻?”

查理讥诮地勾起了唇角:

“可是,让我猜猜,无论是对于人类还是兽人、矮人或者牛头人、又或者暗夜精灵、血精灵而言,杀死一个同族,比杀死一个外族,都要严重得多吧?”

尤里的脚步慢了下来。他想起了半人马。为了草场和水源他没少干掉过那些敌人。而半人马的确不是动物。他们会制作武器,有语言,有家庭,也有首领和不同的部族:“是的。”

“所以,我只能说,人们总是太善于遗忘。”查理轻笑了一声。因为尤里的迟疑,他走到了前面。于是他也放缓了步子。“很显然了,比起‘干了什么’,他们更在乎‘是谁干的’。”

尤里望向他的同伴与恋人,正看到年轻的法师耸耸肩,神情是他这个年龄绝不该有的洞察与淡漠: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很多时候,把矛头指向其它种族,不失为转移内部矛盾、维持统治利益的上佳方案不管是在给孩子们看的历史书里,还是在一个新加冕的国王需要一场胜利来巩固威信的时候。”

然后他转向尤里,认真道:

“别管那些,我无所谓。或许你会觉得奇怪……对此,真正的理由是,我的父母、我原先的生活,都不是泯灭于此……”

他们不约而同停下了脚步。有一瞬间尤里想问查理,到底是谁令其家园破灭。然而随即,他想到了在湖畔镇时,查理在援军会不会到来的问题上几乎有些偏执的不信任。

毫无疑问,如果事情一如这一猜测,那么查理甚至都无法找到一个复仇的对象……所以尤里连忙咽下了问题如果查理想要报复,他会陪着他、与他一起。

如果查理不说,那么就不问。

他们的目光相遇,湛蓝的眸对着注视着彼此。

查理开口继续,平静坦然,带着一丝自嘲:“而我是个自私的家伙,自私自利。不愿意接受邀请和给予,因为不想背负责任与牵挂。我只在乎很少的一点点而那就是你,尤里。”

“不坏。对我来说不坏。”尤里顿了顿,“事实上,我觉得挺好。你在乎的不比我多,但也不会比我更自私了。”

查理失笑。

尤里欣然看在眼里。

或许不那么灿烂明亮,但的确发自内心。

“走吧,差不多该开始了。”

“我不喜欢净化。它都已经死了,还不能回归大地……”

“我也不喜欢。不过至少能给它免除危险滞留在生死间的危险。”

33 安息

看净化仪式的人不少。男女老少,三三两两,簇拥前。凑热闹之外,家乡的夜里变得不再安宁,人们也的确需要一些支撑和希望不管它是不是模糊、不确定。

教堂不大,与其说是聚众祈祷的地方,不如说是医师1工作的场所。所以仪式实质上是在教堂门口的那片小广场上举行。

摩本特费尔的尸体被摆在中央,那些断裂的骨头则堆放在周围,其中包括一头格外强壮的瘸腿死狼。

在洁白的垫布上,它们显得份外狼狈肮脏。

考虑到照顾家属和民众的情绪,山洞里那几个不幸遭难的守夜人并没有出现在仪式上。当然,他们也会得到净化。

……

人群中的嘈杂渐渐低弱消失,一个一身正装、打着领结的男人走到人群中央的空地里,简短地说明了一下这次仪式净化的对象。

虽然通告上其实都已经写明了,但当这位执事指着面前几步处的尸体,宣布摩本特费尔已死的消息时,四下还是响起了一些交头接耳和低呼。

执事似乎很满意大家的反应,等低呼慢慢平息下来,才郑重介绍了负责仪式的四位牧师。

他们都身着光明长袍、手持法杖,原先坐在教堂里,就在靠近门口的地方。随着介绍,站了起来。等到执事向大家说完观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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