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摆开大阵仗,大家就知道楚王到了。果然牟渔护在沐慈身后,从锦衣卫开出的通道进入百戏园。左右看热闹的人纷纷鞠躬行礼,沐慈挥挥手免礼,面如沉水,进了园子。
楚王出现,必有热闹。
一时间围观的更多了,见锦衣卫没有驱散,胆子大的还涌入了百戏园。
里头的人正在对峙。京兆府的差役围住锦衣卫,怜霜虽被微生疏等人护着,却没有锦衣卫靠近他,空出了一个圈子。怜霜就孤零零站在保护圈内,强撑着挺直脊背,一脸孤傲。
戏班班主见楚王亲临,立即噤声。官媒行的牙婆退到一边福身行礼,然后一点一点往后挪……被锦衣卫拦住。牟渔低头对沐慈说:“京兆府领头的是京兆府少尹,怜霜的麻烦不简单。”
沐慈眉目不动,神色漠然……不简单又怎样?
沐慈对怜霜勾勾手。
锦衣卫让开,怜霜委委屈屈走到沐慈身边,不敢随便碰沐慈,就眼巴巴看着他,眼圈红红,像一只被欺负的小白兔,孤傲飞走,盈盈的目光满是无辜与依恋,配着烟雨朦胧的美丽,很容易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沐慈就直接一伸手,揽着怜霜的腰,把人捞进自己怀里。
沐慈有一半沐家的北人血统,身体调理好了许多,开始发育长个儿,蹿高了一些,虽比不过牟渔这种一米八多的高大武人,但也长身玉立,挺拔如修竹。
而怜霜是南方血统,又当做小旦养大,自小喝药避免他往魁梧多毛的糙汉方向长,又饱受磋磨,所以怜霜身量纤细娇小,含羞带怯扑在沐慈怀里,整一个小鸟依人。
围观群众看两个美人抱一块儿,心口怦跳,目眩神迷。
班主和差役却是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高高在上的楚王,居然为这么个小戏子出头……怜霜这是真要翻身啦?
完蛋了!官媒牙婆直接晕过去了……气得班主恨她不仗义,偏没这么厉害的演技。
……
沐慈没在意这些小人物,目光专注看着怜霜,语气温柔:“霜儿,别怕。”
怜霜目露委屈,盈满水雾,却忍着不落泪,温柔识大体道:“王爷,能得您的垂怜,霜儿已经无憾。只是霜儿怕是没福气一直伺候您了。”他之前的确没奢望过让楚王留下自己,所以没想过赎身这事,如今看来,远比自己想象的更复杂。
“去吧,收拾东西,然后跟我回家。”沐慈搂着怜霜的纤腰带他走,对跟着的牟渔道,“办好手续,要多少赎身银子都照付。”
“是!”牟渔虽应,可冷冷瞥了怜霜一眼,低气压如腊月朔风“嗖嗖”割得人生疼。
班主怂了,正惊惧不安,他对怜霜……说实话可不算太好。只能最后结个善缘,赶紧表态:“哪能要王爷的银钱,王爷看中了怜霜,直接带走就是了…”
京兆府少尹只好出来道:“王爷不可,这戏子的生母姓卫,是嫡支罪女。”
一说完,沐慈就察觉怀里的人抖了一抖。
沐慈拍拍他安抚,问: “姓卫怎么了?”
牟渔目光更冷锐盯一眼怜霜,知道沐慈没常识,只好弯腰对沐慈耳语:“卫氏是建国时大祖封赏的五大异姓王之一的东兴王一系,先皇父登基后,卫氏勾结太皇太后,意图谋逆扶持女帝登基,失败后卫氏男女具枭首,未成年男女官卖,怜霜生母只怕是被官卖的。而且先皇父的确有旨:‘卫姓为奴者世代不赦’。怜霜若为嫡支罪女所生,就更没可能得恩赦。”
怜霜听到这里,抖如筛糠,哆哆嗦嗦说:“王爷,霜儿不是有意瞒您,只是……只是……我母亲姓卫,可我……我生父不详,没有姓。我以为没事……”
墙头草班主又立即道:“王爷有所不知,这怜霜乃其母卫罪女私通他人所生,其父不详,依律应从母姓。”虽没几个侮辱的词汇,却十分成功给人上眼药,把怜霜贬得一文不值。
怜霜抖得更厉害了。
沐慈不在意地说:“好吧,姓卫,也就是说我要把卫怜霜带走,还得入宫请旨?”
众人:“……”说了半天,还要带走?
京兆府少尹道:“王爷,您何必为个戏子……”
微生疏憋了一肚子火,冷声对京兆府少尹说:“你胆子包了天,为一点小事惊动我们殿下殿下亲来,已是大不敬之罪。现在还敢为难,是何居心?”
京兆府少尹显然比较有胆识,硬着头皮道:“我也是执行公务,谈何为难?楚王殿下最是讲道理,有规矩,须知‘律法在上’,王爷是不会带头坏规矩的。”
好吧,“律法在上”就是楚王本人说的。天下人都知道,楚王是个最讲道理守规矩的君子。微生疏年轻气盛,被噎得倒仰,虽楚王是个天下第一的好主子,可替他出门办事,处处得按规矩来,真是一点也不威风,憋屈死了。
怜霜轻轻挣扎,小声道:“王爷,您信守承诺,但事先是霜儿心生奢望,对您有所隐瞒……让您为难了。”也不装可怜柔弱了,怜霜扬声道,“您若喜欢霜儿,就常来看我唱戏,或是点我入府唱堂会也行。”又小声道,“您是好人,我……不能拖累您的声名。”
“安心,都不算什么大事。”沐慈淡淡应了声,扭头看一眼牟渔,“不要为难办事的人,入宫去请旨!谁跑一趟?”
“叫卫终办。”牟渔说,谁叫是他惹的祸?
“行!刚好我带怜霜去收拾东西,大家都先吃饭。给怜霜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