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捅人刀子的,却远远没有这样复杂的事情出现,人心险恶是一样,那些刀光剑影隐在笑谈中……

挚友知交四字,不是什么人都当得起的。之前听陆小凤说那些事,云雁也没有这样大的感触,陆小凤总是乐呵呵的,好像什么都不算大事。而楚留香和无花,云雁是眼见着这些事一点点发展的,难免心有余悸。

楚留香心里莫非就不难过了?他很难过,但比想象中要好一些,无花诈死,使得他们的友谊似乎又消磨了一点,再多么深厚的情义,也经不起一次次的磨搓。而南宫灵或许是最无措的那个人,他甚至没有反应过来,无花是怎么死而复生,再死于云雁刀下。

“轮到我了?”南宫灵说这话的时候对着的是云雁,楚留香不杀人,苍云云雁杀尽恶人,如今就轮到他这个弑父叛友的人了。

他逃不过,也不想去逃,多少还能保留一点自己的尊严。

云雁错愕地看了南宫灵一眼,“这样你还要为他复仇?”

知道了无花并不是真心待他这个弟弟好,而是把他当作搅动江湖风云的工具,南宫灵也猜出,任慈与天枫十四郎的事存在蹊跷,那岂不就是意味着是他错杀了自己的养父?他想要堂堂正正与云雁一战,以死谢罪。

既然是赎罪,云雁姑娘就不客气了,她挑起眼角,平添三分凌厉,然后单手抛出了……鼎鼎。

被鼎鼎狠狠挠了两把的南宫灵简直惊呆了,难道要他葬身兽口吗?但是像鼎鼎这么一小只,那得咬他多少口?这简直太惨无人道了!他还不如去任慈墓前自绝经脉呢。

鼎鼎只是用力在南宫灵胳膊上咬了一口,就觉得大仇得报了,吃了好几顿的素,终于等到今天!它还从南宫灵身上找到了一包肉条~

“你不杀我?”南宫灵完全没有料到事情会是这样的发展,他的目光从云雁身上转向楚留香,然后落在撕咬着肉条的小狮子身上。

云雁抱起小狮子鼎鼎,“你饿了它几顿,它咬你一下,就算抵了,至于其他的……”

“可怜天下父母心。”楚留香走过去,拍了拍南宫灵的肩膀,复又笑道:“我至少还剩下一个朋友。”

南宫灵,仍是楚留香的朋友,而且还好好地活着,岂不是一件令人欣慰的事情?

秋灵素最后提出的请求,便是饶过南宫灵一命。南宫灵真正动手杀了的人,也仅仅是任慈而已,可是任慈和秋灵素都不要南宫灵抵命。像是秋灵素那样看尽百般风景,最后停歇下来的女人,最重要的便是她的伴侣和孩子,任慈死了,南宫灵到底还是任慈和秋灵素的孩子。

如果南宫灵没有流露出那一点茫然和愧疚,秋灵素可能也不会想起还是个孩子时的南宫灵,而爱终于战胜了恨。一个女人爱一个男人或许需要理由,但是一个母亲爱自己的孩子却不需要任何的理由。

“是我错了,是我错了!”南宫灵悔恨交加,英俊的面容上显露出真切的悲哀,哪怕是知道无花要杀他的时候,他也没有这么难过。他这么喃喃两遍,竟是转身就要走。

楚留香担忧地开口:“你打算去哪儿?”

“我……我去辞了帮主的位置,然后,去给我义父守孝。”不再是带着客套意味的任老帮主,而恢复了多年前,他带着无限敬慕崇拜地喊的那个称呼,南宫灵要去请罪,去秋灵素面前请罪,去任慈的墓前请罪。

南宫灵看出楚留香作为朋友的关切,朗声笑道:“我还年轻,就是将来从头做起,也定将有所作为。”

南宫灵的声音还是嘶哑的,装作豁达的模样也装得不像,可是他的眼睛里已经有了亮光,也褪去了之前的沉郁。云雁很清楚这种蜕变,在她初到大庆之时,也觉得似乎平生已尽,没有什么值得自己活下去了,可是幸而,她找到了自己的方向,或者说,她坚持了自己的方向。

“到那个时候,你再请我们喝酒。”云雁难得调笑两句,她甩开手上血渍,眉眼轻扬,“你也该有钱赔我的鸽子了。”

南宫灵不由苦笑,“要是你还记得的话。”

“我记性很好。”云雁很认真地点点头,她无论是背阵图还是背兵书,总是背得最快的那一个,所以她肯定会记得的,“无论是喝酒还是鸽子。”

楚留香看着南宫灵被这样严肃的回答噎着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来,“你看,我们还是可以一起吃海龟,岂不是已经很好了。”

“我能喝很烈的酒,那回是骗你的。”那个时候,双方可还都互相算计着呢,云雁才装作醉酒的模样,可是真要说起来,她的酒量不差,如何能让人小瞧了去?而这个时候,能一起喝几坛烈酒,不醉不归,以此忘忧,也是很好的主意。

云雁没有喝南宫灵请的酒,现在却愿意请南宫灵喝酒,她要去买顶好的关外烈酒,味道是不如梨花白女儿红竹叶青来得绵密细腻,辛辣的口感也是别有一番风味的。

“今晚此地,便有一约。”楚留香也要和南宫灵喝一次酒,为了送别。

月挂中天,湖中波光粼粼,一起喝酒的不止是云雁、楚留香和南宫灵,连黑珍珠也缓了缓行程,坐在了云雁姑娘的旁边。酒是上好烈酒,楚留香还特意去百味楼带了下酒菜来,云雁很放得开地抱起一个酒坛,仰着头往下倾,连鼎鼎喝上几碗酒也是不会醉的。

楚留香爱酒,却不会被美酒诱惑,因为他喜欢的是和朋友一起喝酒的氛围,清风朗月,美酒佳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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