蜡油罐,手里还牵着她家的两个小鬼头,那个小一点的一直哭,嘴里直嚷着‘阿拉不会用马桶,不要搬走’!被吕丽捶了下脑袋,才消停了!”

话说到这里,见陶小霜听得入神,她就有些得意的挤了挤眼,“……我是听住她隔壁的费家阿婆说的,好像是她家公公非要和她男人分家,所以她家只能调房子啦!”

“调房子?以一换二吗?”

“怎么可能,那房子的户主可是她公公!”她有些神秘的道:“她公公好像要钱!”

这时候正是饭点,杂货店里很清闲,陶小霜就站在柜台外,把李售货员肚子里的那些关于吕丽家的情况问了个遍。

对吕丽家的事,陶小霜曾听楼下的张惠说起过一些:她的丈夫姓马,叫马当,是她公公唯一的儿子,

她家公公在解放前是一名小有名气的奉帮裁缝——在老上海,所谓奉帮裁缝就是指那些手艺好,专做西装的裁缝。手工西服的造价昂贵,所以这些奉帮裁缝大都比较有钱。如果家累不重又节省,那十几年忙活下来,攒下一层甚至一栋新式里弄也是可能的。

但马家的情况和一般的奉帮裁缝不一样。据说,吕丽的公公年轻时用起钱来十分大手大脚,常寅年里吃卯年的粮,他早年还娶过一个二房,所以马家现在所住的房子是他在解放前租住的,还不是一层楼,而是半层楼。

1949年后,5号的房东跑去了台湾,整个5号自然就成了公房。算出身时,因为吕丽的公公多年来的经济状况一直是入不敷出的,又是自己养活自己的手艺人——他的几个帮工都是他的徒弟,不算雇佣,名下又无房无地,所以被记为了灰五类,这让马家能继续住在5号的二楼里。

“结婚!”正洗碗的采秀惊得都滑了手,她赶紧伸手去捞,总算在碗掉到瓷盆底的一瞬间,把碗救了回来,“还好没碎!姐,那马家公公都60岁了吧,怎么还要结婚呀?”

为了打探情况,回来晚了的陶小霜一边刨饭,一边道:“要搁在解放前,应该算是复婚。马家公公不是有个二房吗,解放后一夫一妻制了,那二房就和其他人结婚了。去年她的丈夫病死了,没孩子,就想和马家公公复婚。那女的有房子,马家公公没有退休劳保,所以他要把房子换了,一大半换成钱,另外一小半则调换一个小房子。小房子就给儿子一家住,他则带着钱去和那女的一起过。”

“阿爹拉娘!”采秀张大了嘴,“吕丽和她丈夫居然也愿意?”

“不愿意也不行,马家公公放了话,他才是房子的户主,要是儿子媳妇不愿意,他就赶他们出去,把房子整个都换成钱。”这话倒不是从李售货员那里知道的,而是陶小霜从费家阿婆那里打听来的。

她原本是想先问一下张惠的,看这个包打听知不知道马家要搬家的事,可经过5号的时候,她看见费阿婆正坐在小花园里掰刚豆(豇豆),这可是第一手的线人,陶小霜赶紧就敲了门。作为情报费,她可是帮着费阿婆掰了小半簸箕的刚豆。

采秀有些奇怪:“老公公结婚这么稀罕的事,怎么弄堂里一点风声都没有?”

陶小霜笑着瞥她一眼,“你看吕丽都跑去退蜡油了,是不是以为这事出了很久了。其实,我听费阿婆说了,这事前天才出的,马家公公一直都瞒着了!前天上午,趁家里没人,他让那个女的来了两趟,把他的衣服箱子什么的给搬走了。然后,到晚上他才和儿子媳妇摊了牌,他要分家要结婚!另外,他还把户口和房管证都藏起来了。”

“这是先斩后奏呀!”采秀有些幸灾乐祸:“也是吕丽平常对马公公太不好了——马家公公的兜里总没钱,只能偷偷捡路边的烟头来吸,我都看到过好几次的。”

“我也看到过的。”

陶小霜点点头,“上一次,我带小灿上街去买他爱吃的玫瑰酥糖,出了糕点店,我跑去打酱油,只一晃眼的功夫,马家公公就已经找小灿要了两块糖。见我回了头,他就苦笑着抱拳直鞠躬,还和我说,他都两个月没尝到甜味了。阿,他实在是馋了!”不管他年轻时做过什么,这晚景也太凄凉了,陶小霜觉得他可怜,就回身买了一斤玫瑰酥糖,送给他了。

多年来,吕丽仗着丈夫是独生子,婆婆也死得早,总是克扣自家公公,说他年轻时享受够了,老了正该少吃少穿一点,为儿孙积福;克扣还不说,要是邻居里有人看不惯,明里暗里点她两句,她还会叉腰大骂。她也不骂那些说话的人,只冲着自己公公去,骂他手脚不干净,丢人现眼……

至于丈夫马当,一向都听她的,自个的工资都要如数上交的,哪里管得了老父亲的委屈。所以,有了别处可去的马家公公立时就要卖房子,离他们远远的,这事陶小霜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采秀也是这么想的,她笑着道:“这也算是现世报了!而且还两全其美,你和大圣哥的婚房有了,马公公也有了钱,吕丽也不用再对着‘那张烦人的老脸’——她老爱这么埋汰马公公,现在可如了她的愿了!”她呲呲牙,“等她搬走那天,我要去看她的笑话!”

“你呀!”陶小霜拍了拍她的肩,然后道:“我准备全给钱,估计马家公公也乐意,至于房子,要是吕丽和她丈夫对老人好,老人应该会出钱给他们买的。”

孙齐圣下班回来后,陶小霜就立刻把这个好消息和他说了,事不宜迟,他立马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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