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浮浮的心绪。

马车忽然停下,有人打开车门,凌悠然爬起身,探出脑袋:“怎么回事?”却见左右退避,一人撑着青色的油纸伞徐徐行来,步履飘渺,不沾尘烟。

秋雨潇潇。

大地一片苍茫,唯有那抹绝世的身影,如此清晰地倒影眼中,风掠起那白色的衣袂,恍如如云絮,但那身影却如此坚定,坚定地向着她走来。

“绝。”口中喃喃,凌悠然捂住胸口,难以置信,不敢丝毫错眼。紧紧地,看着他近前来。

他于三步之外立定,静静看来,飘渺的雨丝模糊了他的面容,雨雾氤氲在那双清冷似雪的眼眸中,恰好显出一分朦胧的温柔来,令人为之心颤。

凝眸良久,他递过来一个白色的瓷瓶:“这药乃是近日配置,虽药效不如紫蕊冰连,却也能够于垂危之际救人一命。”

凌悠然动容,接了那药,原来不是避而不见,而是配药去了。

“谢谢你,绝。”

他不语,目光透过雨幕,愈发飘渺难寻,然而声音却是坚定而具有穿透力:“我在大梁,等你。”

说罢,未待她回应,已是转身飘然离去。白衣翻飞,墨绿的发丝随风而舞,卓绝身姿,举世无双,令她目光追随,久久不能回神。

风疾雨骤,那绝世身影虽已不见,却镌刻在心,凌悠然渐渐握紧手中的瓷瓶:“启程。”

颠簸了大半月,终于秋意渐浓之时回到帝京。

因没有传召,凌悠然并没有即刻进宫,而是回了郡王府。

事先得了消息的玉瑾和十三郎在朱色大门外翘首以盼,直到日暮时分,才终于见到回归的队伍,当即小步跑上前去。

十三郎弓身上了马车,恰好车门正开,露出那张朝思暮想的容颜,不由怔住,四目相对,半晌无言。

玉瑾仰头望去,只见妻主苍白瘦削,容色憔悴,短短月余,竟形销骨立至此,登时捂住嘴,眼泪瞬间迷离。

心中揪成团,隐隐抽疼:“妻主……”嘴唇微动,却说不出更多的话来。

凌悠然笑望过来,目光温柔转动:“傻玉瑾。”看了半晌,朝十三郎张开双臂:“人说小别胜新婚,怎地你二人恁不解风情,不说来个热吻,好歹也给个拥抱啊!”

难得十三郎在她露骨的调侃下没有脸红,只缓而坚定地伸出双臂,将她轻轻抱起来,紧紧箍在怀里,闭上眼掩去心疼之色:“瘦了,咯人。”

“嫌弃你还抱?”凌悠然嘴上不满,面上却忍不住露出笑容。死过一回,方知珍重。当即细瘦的胳膊,环住他的腰身,嘟囔了句:“嗯,腰倒是越来越壮实了……嗯,会更生猛,更持久吧……”

伤感萦怀的十三郎咂摸了会,终于品出其中深意,登时黑了脸,恨不得即刻把她给丢下去,忍了又忍,咬牙切齿,杀气腾腾叫了声:“女人!”

“嗯?”凌悠然窝在他结实的臂弯间,含糊地冒出一声,十三郎低头看时,却见她居然睡着了。一时又是心疼又是愧疚,一腔怒火顷刻烟消云散。

本就重伤未愈,又长途奔波,不得安养,凌悠然的身体纵是铁打的也熬不住,只不过硬撑着回来,见到亲近之人心弦刹那一松,疲倦感铺天盖地而来,须臾之间已是睡沉。

任由十三郎将她抱回府中。往新的居处,听风楼而去。在凌悠然离府期间,敏郡王命玉瑾他们迁出了梧桐苑,进行翻修。玉瑾他们不过是侧夫,在府中又无实权,自然不敢不从。

一行回了正房,小心翼翼将凌悠然放在床上,十三郎迟疑良久,见她睡得很熟,当即慢慢脱下她的衣衫,只见心口处偏离心脏些许的位置,约摸二指宽的伤口虽已结痂,然而依旧触目惊心。可以想象当时的惊险,若那剑再略偏半分,也许就再也见不到她——

喉间微涩,眼中不禁浮起一丝雾气,颤抖着给她拢好衣裳。

而玉瑾,见到伤口的刹那,更是泪流满面,心痛得难以复加。只知道她为救太女受伤,却不知伤成这般,当时还听说那剑上有剧毒,幸而有倾绝公子妙手回春。若不然,后果不敢想象……

两人正沉浸伤痛,外头有人传话,说是敏郡王让郡主去正院相见。女儿伤成这样,郡王不来关心反倒摆起长辈的架子,十三郎额头猛跳,当即怒上心头,给吼了回去:“不去。谁要见郡主就让她自己滚来相见!”

传话的仆从不禁打了个哆嗦,这夫郎好大脾气,也好大狗胆,这府中敢让敏郡王滚的人估计就他一个。当即回去正院回话,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通,直把敏郡王气得火冒三丈。当即带了人,“滚”到了听风楼。

虽十三郎死拦不放人进屋,然而如此大动静还是惊醒了凌悠然。她揉了揉酸疼的脑袋,“十三郎,让他们进来。”

敏郡王气得头冒青烟,闯进屋里,看到她苍白虚弱的模样,不由一怔。无忧护太女受伤之事,她是听说,不过从未想过会将人折腾成这样。当即怒火泄了一半,哼了一声,就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李侧夫站在她身后,冲凌悠然阴笑连连。

“母亲这急吼吼的,是出了什么大事?”凌悠然斜靠在椅子扶手上,玉瑾小心在身旁伺候,不时紧张地偷瞄一眼绷着脸的十三郎。为他暗自捏了把汗,敢顶撞郡王,怕是要受罚。

十三郎却跟没事人般,大喇喇站在凌悠然身边,双眼沉怒,不时扫过李侧夫身上。悠然离开这段时日,李侧夫又咸鱼翻身,仗着郡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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