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路成长,跌跌撞撞的前行,直到他认为他已经能掌控一切,包括自己的人生。

陈咬之的出现是那个意外。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好奇,如果不是自己主动招惹他,如果不是自己眷念那并不算关心的温度,陈咬之也不会被卷进来,而自己也不用去面对现在这尴尬的局面。

可若时光可以倒流,回到蓝明星的初相遇,自己还是会上前,拦住那人,自我介绍道:“我是杜康。”

就像他有无数次可以放手,可他还是舍不得。

“傻站着干嘛?”陈咬之道,声音还有些虚弱。

杜康猛地抬起头,不知所措。

陈咬之没忍住,笑出了声。

在陈咬之的见识里,杜康这样的长相,就应该配上雍容闲雅的气质。实际上,杜康在公众面前也的确是这人设。

然而此刻,这个随时随地都该从容不迫的人,却像一只呆头鹅,呆头呆脑站在门口,白皙修长的脖子顶着张沮丧却美艳的脸。

怀里的成语君耷拉着耳朵,浑圆的狗眼静静看着两人。

“你……身体好些了吗?”杜康只能没话找话。

陈咬之摇头:“还行,可如果你不把饭拿过来,不保证我会饿死。”

听到这话,杜康急忙上前,走得太匆忙,脚底一踉跄,差点连人带饭摔个脸朝天。

等到陈咬之食用完毕,杜康才小心翼翼的开口:“你……有什么要问的吗?”

陈咬之将碗勺放到床头柜,很坦荡的看着杜康:“问什么。”

杜康僵了一下,支支吾吾道:“问我为何骗了你。”

“欺骗有时候未必不是善意,也或许有苦衷,没造成不好的后果,其实也无所谓。”陈咬之道。

杜康盯着眼前人,眼神缱绻。对方的表情看不出一点情绪,杜康猜不出来,陈咬之是无所谓这欺骗,还是无所谓他这个人。

一想到对方无所谓他这假设,杜康莫名一阵委屈,猛地将头埋在陈咬之的颈窝。

反应最大的不是陈咬之,是成语君。杜康这倾身的动作夹到了他的小软r_ou_,“嗷”了一声,小短腿一蹬,串出两人中间。

陈咬之被成语君的动作逗得一乐,而后听到颈窝处传来低低的抽泣声。

吃一堑长一智的陈咬之:“好了,同一招玩第二次没用的。”

然而话音未落,他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肩膀渐渐下滑。

陈咬之愣住。

颈间那毛茸茸的头颅闷闷道:“阿之,我错了,不要离开我,我真的很爱你。”

在陈咬之的人生哲学里,他从来都认为,感情是一种奢侈品,亲情是,爱情亦是。

他早就做好了孤独行走百八十年的准备,不想与谁真情并肩,亦不想与谁勉强携手。

可是这个男人,能屈能伸,丝毫不讲道理的c-h-a入了他的生命中,不给他拒绝的余地和空间。

陈咬之内心轻叹一口气,抓住身上的双肩,把他扶正。杜康脸上还挂着泪,泪水挂在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身价倍增,宛若世间最稀有的珍珠。

陈咬之微微侧过脸,他不得不承认,这张脸近看的杀伤力太大。

“没事,我早就知道你是杜康元帅了。”

杜康流到一半的泪猛然止住,茫然的看着陈咬之,那傻乎乎的表情配上那张脸,让陈咬之的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

“还记得赎魂节我们一起放赎魂灯吗?”

杜康愣愣点头,那是他们一起过的第一个节日。那时候他还有点小心思,想偷偷捞起陈咬之的赎魂灯,看看他写了什么秘密。

“那天,我让小柯基把你赎魂灯里的纸条叼回来了。”陈咬之说得毫不愧疚。

杜康的表情更加呆傻,仿佛连遭十道雷劈。

“你那时候……就知道了?”杜康的模样傻极了。

陈咬之正要答话,敲门声响起,而后门被推开,金呦端着一碗汤药入内。

“醒了?”金呦似乎并不意外,将汤碗往陈咬之手里一塞,又看了一眼痴傻呆愣,眼角还有泪痕的杜康。

“不打扰你当情圣了,晚点到第四会客室,尤纶和陆闻青都有事找你。”金呦说罢,知情达趣的退出房间。

房间重回寂静。

陈咬之倚靠在床头,小口的饮着药。

杜康忽然好奇道:“既然你当初已经知晓我的身份,那第一眼看到我真实的样子,你是什么感受。”

陈咬之放下汤碗,迎着对方期盼的目光,淡淡道:“没什么感受。”

“哦。”杜康的表情瞬间闪过一抹失落。

陈咬之低着头,想起那天那一幕。

说没有感受,怎么可能呢?

他还记得杜康跨入客舱的那一瞬间,天地万物仿佛都化为虚无。

他记得小时候陪奶奶看过的古装剧,他不懂为何女主总要在脸上蒙个轻如蝉翼的面纱,明明隔着面纱就能看到脸,周围的人为何都要装瞎,总要窃窃私语“这女人好神秘,藏得好生严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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