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易问道:“这话怎么说的?”

那人瘪瘪嘴:“他刚带着自己的兵牺牲了,他的邻居就把他的妻子和儿子绑了,送给了日本人,说是姓周的才跟日本人有仇,和他们是不相干的。”

柏易忽然说不出话,人生头一次知道什么叫无语凝噎。

那人说:“打是打不赢的,咱们没枪!没战斗|机,什么都没有,光靠长刀是没用的。”

那人滔滔不绝:“依我看,上港现在还有法国人和英国人,勉强能平安一段时间,但法国和英国太远了,没有用,就是美国,那也不好c-h-a手的,最多卖点武器过来。”

柏易也知道,现在国力孱弱,就是因为制造业落后,国内造不出对外国来说十分易见的武器,还有很多兵团,听说外国枪有刺刀,他们就用布条子把匕首绑在土|枪的头上,以此来模仿洋枪。

武器先进的,只有委员长的嫡系部队,都是美国货。

那人说:“所以,我觉得二爷还是暂时出国去比较好,国内都不安全,上港的产业能卖就卖,房子也不必留,等事态平和了再回来,到时候二爷手里有钱,凭二爷的本事,难道不能东山再起吗?”

柏易此时被这人的眼光惊住了——因为这人说的是对的。

如今白二的富有,就是他的催命符。

白二却看着柏易:“你怎么想?”

柏易正襟危坐,非常严肃地说:“我跟这位先生想法一样,既然局势不太好,就要当机立断,你早点去国外最好,要我看,去美国或英国都可以,去新加坡也不错。”

白二皱眉问:“那你呢?”

柏易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低下头,不去看白二。

他也是很想走的,因为他知道这不是他真正的世界,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种使命感——这使命感来的莫名其妙,匪夷所思,但他觉得,只有留下来,才能做更多的事。

他还记得以前班上有个四川的同学,跟别人提起近代史的时候说:“我们四川没有一个孬种,当时全国的人都往四川逃难,川军是要出去的!”

别的同学问:“然后呢?他们赢了吗?”

那同学就不说话了。

川军离川,想要拯救同胞,结果能回家的,没有几个。

巴蜀天险,道路不通,是避难的好地方。

别人都往离逃,当兵的往外走。

而当时四川,除了老人和孩子,年轻人和壮年人都是兵。

有他带头,于是不少同学都说起来,自己的家乡出过哪些将军,他们那个省的人也不是孬种,他们是以此为荣的,为身为一片土地的继承人感到荣耀。

在同一片土地上诞生的前辈们,都是亲人。

所有人都表示,如果自己回到那个年代,是一定要当兵的,女同学则表示,如果身体情况无法上战场,那也必须当医疗兵。

只有柏易觉得——如果是他的话,他就要建立大厂,生产当时国内并不具备技术的战略武|装。

如今的日本都有坦|克了,而国内很多人,却连坦|克是什么都不知道。

更别说药物——那也是绝不够的,连干净的绷带都不够。

白二:“你不想走?”

柏易千言万语说不出口,只是点了点头。

白二便笑了:“我也不想走。”

“我在上港出生长大,怎么外国人来了,我却要走了?”白二沉下脸来,表情和目光变得格外y-in狠,“就算走,也是我自己住腻了想走,外国人算哪根葱?”

那人:“哎!二爷!这时候争口气干什么呢?您的产业,到时候就保不住了呀!”

白二笑道:“难道他们就一点不顾忌列强?”

那人一愣:“大爷还跟……”

白二用手帕细细的擦干净手指:“狡兔尚有三窟,更何况是我呢?我可从没想过把自己养成肥猪,等别人来宰的呀!”

“他们不来惹我,那自然两厢无事,他们要是来惹我。”白二把手摊开,做无奈状,“那我也是被迫还击。”

白二是个没有家国情怀的人——他对自己那个小家都没什么感情,更别提“大家”了。

不过他很护食,认为上港是自己的上港,任何人想虎口夺食,那都是跟他做对。

跟他做对,那就必然不会有好下场。

白二冷哼了一声:“别说日本的官,就是他们的天皇来了,我也是不走的!”

那人无话可说,只能表示:“二爷保重!我准备乘船去西洋了,哎,我有一大家子人,总是要替家里人着想的。”

这些年他从白二身上挣了不少钱,于是又说:“我有些弟兄留在上港,我去找人,等下午领人来给您见见,日后您再想听什么消息,只管找他就是,不说街头巷尾的,就是局里的事他都清楚。”

白二也不拒绝,他虽然不止一个情报员,但多来几个也可以。

如今多一双眼睛,就多一点保障。

果然从这天以后,原本被废除的宵禁又开始了,晚上十点到早上六点,就不许平民再在街上行走,要是宵禁时出了什么事,那是一律不管的。

与此同时,日本人也来了,他们的车直接开进了城,最高指挥官还直接入驻了领事馆。

上港百姓慌了,有头有脸的人也慌了,不少人想出逃——无奈出城的关卡有重兵把守,除了做生意的以外,全都不许出城。

白二的生意也遇到了困难。

他的药厂被封了,除了药厂以外,连制鞋厂也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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