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杰!”陶文昌捂住祝墨的小耳朵,大声骂他,“祝杰你他妈清醒一点,他说你有病你就有病啊!”

“是啊,我没觉得自己有病啊。”张钊说大实话,“你现在要是跟他走了才是神经病。”

薛业不说话,手紧紧扣着。他不信杰哥会走。

祝杰暂时没动,陶文昌生怕他跑了:“我告诉你祝杰,你现在走就等于和薛业分手,你可想明白!”

几秒钟的寂静,祝杰回过头,捏了捏薛业的手背。两只被训练磨成伤痕无数的手交叠在一起,高高凸棱的淡青色血管你争我赶,想要挣脱皮肤的桎梏,挣脱世俗的捆绑,连接成一条血管。

这么轻轻一捏薛业放下了手,后悔刚才冲动的怀疑。他们抬着脸对视,谁也不愿意再低头。

“先别联系,你们回家吧。”祝杰说,随后,他上了姥爷的车,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

“哥哥怎么又走了。”祝墨开始闹腾,拉陶文昌,“你帮我把哥哥叫回来吧。”

“这个啊……”陶文昌吓得心惊胆战,毛骨悚然,渣男祝杰说甩就甩了薛业,薛业肯定会把自己捶死。

前提是他不崩溃,还有力气。

“喂,你没事吧?”张钊先问。祝杰又来这套,高考后也是这么无情无义。

“没事啊。”薛业挠了挠红色的下巴,“先回家吧,我下午还有理疗。”

妈啊,这不是崩溃,这是疯了。陶文昌使劲地搂了他一把:“你别强撑着,祝杰是间歇性出毛病,曲线波动,实在……实在不行,哥们儿现在打车找他去,逼他把这事说清楚。叫昌哥就罩你。”

“你有病吧陶文昌。”薛业推开了他,“杰哥不会和我分的,他说过,我俩不分。你他妈上一边曲线波动去,别烦我。”

“真的?”陶文昌的心情开始波动,“幸好你了解祝杰。”

薛业很快地笑了,这才是他,怀揣着莫名其妙的坚信就敢屁颠颠追着杰哥跑三年:“我不了解杰哥,只是信他,他说不分就不会跟我分,不信自己都信他。杰哥让我回家,我就回家等着他。”

“可以,兄弟小看你。”陶文昌很佩服。不过祝杰到底为了什么非要跟着姥爷回去?3月初春季校联赛开始报名,他和家里闹这么僵,铁定没法上。

人都走干净了,赵雪划拉着碎杯子,收拾地上的玻璃渣。

严重的失眠让她颧骨明显,原本细长的脸瘦得可怕,说话的时候,薄薄的嘴唇好像包不住她的牙。

祝振海坐在一旁,和刚认识的时候没太大变化,端正的面相,顶天立地,工作或运动认真起来的时候,让她格外着迷。

他最常说的一句话,女人太娇气,没法和男人比。

赵雪试图控制自己的情绪。祝振海对女人,有格外的忍让和照顾,谈情说爱的时候也很温柔。相识那年小杰6岁,结婚时小杰已经8岁了,他让孩子叫自己妈妈。

小杰脾气不好,和自己顶嘴,他会逼着孩子道歉。和他顶撞,他却一笑了之。

父子俩,男人之间,没必要道歉。女人才需要道歉,因为女人太娇气,没法和男人比。

这种对女人格外照顾的背后,是祝振海对性别的区别对待。他不支持女运动员练散打,因为女运动员容易受伤,他会把任务艰巨的工作交给男职员,因为女职员情绪脆弱。

儿子带着女儿跑了,祝振海不允许自己去找,去报警,他怕事情闹大,怕所有人都知道,他有一个同性恋的运动员儿子。

赵雪疲惫地坐下来,一副站累了的样子。什么都不想做,以往的爱好也提不起兴趣,连笑都觉得累。每一天都非常累,明明什么都没干,j-i,ng力就耗尽了。她用不断给自己洗脑的方式,对儿子好,甚至在儿子刚患病的时候,许多治疗方案都是她出的。

可是他怎么就看不到父母的苦心,非要喜欢男生呢?

为什么儿子非要喜欢男生呢?为什么儿子就是不痊愈呢?

生活没有快乐。从产前抑郁症开始,赵雪已经不懂快乐的意义。她快乐过,因为女儿的降生,但那些快乐被小杰的病,自己的病,带走了。

不想动,人生没有意义,自己一无是处。产后抑郁症,每一天如何活下去都要靠找理由,简单的家务对她都是翻山越岭。她靠药物撑着自己,照顾女儿,关注儿子的病情。

她付出这么多,小杰不仅没有康复,反而加重。自己照顾墨墨有心无力,让孩子摔在楼梯上,后脑勺一个大包。

“你干什么?赵雪?赵雪!”祝振海看她拖着扫把朝玄关去。这个背影,不像平时他认识的赵雪,“当心!”

赵雪凄厉地尖叫一声,太凄厉以至于听不出是男还是女,像一块木头因为过度弯曲瞬间绷断。她把佛像砸了,天眼原石碎落了一地,随之碎掉的,还有她卑微的爱情。

薛业带着他们回到出租屋,比起担心杰哥,他更担心祝墨。

“饿不饿?”他打开餐盒,“杰哥买的,中午还是热的,现在凉了。”

祝墨用手指碰了碰,怯怯地重复着:“凉了,小蛋饺凉了。”

“是凉了。”薛业不太会哄小孩,蹲下问,“热一下再吃?”

祝墨说了一声好,等薛业站起来,她又说了一声谢谢哥哥。等薛业回过身,陶文昌和张钊愣在桌边,看着两个相框不敢吱声。

“这个……先盖上吧。”薛业把相框反扣,“小孩看见不好,我去热饭,你们吃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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