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后下的第一个命令,语气生硬冰冷。

正大光明地吸溜着伊丽莎白给昂热送来的补汤的副校长愣了愣,把碗放下。

“路明非真不是你私生子?”

“告诉他们停止在路明非身上抽血。”昂热重复一遍,“让他们自己去领罚,没人给他们这个权利。”

这话很霸道总裁了,不过守夜人很给面子地没笑出来。

“这是董事会的决定,他们没找到龙骨十字,又不肯相信奥丁根本没有实体。”守夜人撇撇嘴,像在嘲笑,“啊,伊丽莎白倒是反对来着,但加图索家的那个帕西同意了。”

“帕西?为什么做决定的不是恺撒?”

“在陪未婚妻呗。陈墨瞳的j-i,ng神状态听说不是很好。”

“但恺撒不知道这件事。”

“誒,别表现得好像你睡了这么长时间还一副什么都知道,其实昨天晚上我就给他打电话了。”守夜人端起汤碗,老神在在的,“校董会今天早上就下了新的命令。”

昂热沉默,偌大的病房里只有那个毫无形象的大叔“呼噜呼噜”地喝着汤。

弗拉梅尔导师。守夜人。卡塞尔学院和校长在任时间几乎一样长的副校长。

庞贝.加图索。加图索家上一任家主。和西伯尔特.让.昂热是差不多时候出尽了风头。

他们都还年轻,至少外表上看是这样。

可昂热,你老啦,你的所有头发就白了,跟小女孩一起走出去也只会被当做祖孙俩了。

他老了。如果不是因为复仇,他大概早在几十年前就死了。

可不甘心。

不甘心。

第 3 章

“哥哥。”

八九岁大的孩子抱膝坐在地上,身后事散着灼热气体的火山口。

那是座活火山。岩浆翻滚着,偶尔ji-an出几滴,在地面上留下漆黑的印迹。

“不管是天堂还是地狱我都会陪你去,这是我们的约定啊。”

孩子放开了环着膝盖的双手,小小的身子向后仰去。

几乎是瞬间没了声息。

他眼角像有泪,可被热气强硬地蒸发。

好冷。

像一场惊心策划的戏剧,王子与公主为什么相互吸引,王子与公主的生活又是如何,一举一动,全在作家的笔下,不出半点分毫。

“你本就是为加图索家准备的新娘。”

血统,x_i,ng格,交友,甚侄急煌昝兰扑闫渲小K只要按着剧本一步步走下去,做个为恺撒.加图索量身定做的新娘。原来她的叛逆、她的霸道都只是因为“恺撒可能会喜欢”而被培养出来。原来恺撒一眼挑中她,只是因为她就是按他的要求设计出来的而已。

她已是为恺撒而生了。

那么,她到底是谁?她到底是恺撒独有的那个女孩儿曾经那个什么都敢做的巫女?

她的男孩?不,她只是他的女孩而已。

诺诺待在完美的中式婚房里,她身下是全尺寸的大床上,丝绸面的被子上有j-i,ng绣的鸳鸯。像她一样被制造出来。

“家主,昂热先生请您最近带陈墨瞳小姐去一趟卡塞尔学院。”帕西垂首恭敬地站在恺撒身后,垂下的长发挡住了异色瞳。

“我知道了,那就把明天和之后三天的行程都推掉吧。”金发男人几乎是颓然地倒在转椅上,闭上眼盖住其中疲惫。

他似乎懂了为什么庞贝.加图索那头种马不肯为家族工作了。加图索太庞大,只能把人锁在这位子上,日日夜夜地为它工作。弗罗斯特为庞贝守了那么多年加图索这个姓氏的荣耀,大概也累惨了吧?

“是,家主。”帕西依然低着头,退到隐在影子里的门口。

而恺撒转过身直直盯着他。

“家主,我为您而生。”

“我为您而生。”

为他而生?他要那么多为他而生的人又有什么用!

少年皇帝坐在落地窗前俯瞰灯火通明的城市,末了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那猩红的液体实在沉重,如他黯淡的金发反s,he不了一丝光。

楚子航发现自己最近错过了很多事,比如恺撒真的成了加图索的大家长;比如妈妈被送进的疗养医院竟然是j-i,ng神病院,她打了越洋电话来哭了足足一小时;再比如,路明非他变成普通人了。

楚子航站在病房门口,看着躺在床上的人。

又或者那已经不能称作人了,像一具在停尸房放了很久的尸体,僵硬,瘦弱,且毫无血色。

可你又能从他快脱了形的五官中隐约分辨出他的样貌。

路明非。

唯一的s级。

那个永远在犯怂、永远在说烂话可该站在自己身后肆无忌惮地笑的废柴师弟,他就静静地被安放在雪白的床上,闭着眼,乖巧地不会让所有人厌恶。

他是唯一记得楚子航、拼了命想找回这个对他不够好的师兄的人啊。

楚子航,你又怎么配。

“进去吧。”恺撒站在他身后,扶住了身形摇晃了一瞬的楚子航。

前学生会主席与前狮心会会长分坐在病床两侧,视线的中心都是那个默默不语的人。

他也确实不能说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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