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斯元帅被他问得怔忡,心中忽然生出隐约茫然,蹙了眉沉默下来。

“元帅,机甲在试图脱离主舰控制!”

下属焦急开口,汇报着意料之外的情况,兰斯元帅却迟迟没有开口,只是沉默着立在舷窗前,目光落在浩瀚的星海上。

时时刻刻都在担心着自家被留在虫子窝里的宿主,系统终于在防火墙上硬生生凿出一个缺口,数据流组成的蛇身狠狠咬住奋力一甩,就彻底摧毁了官方的c,ao控系统。

埃尔维斯立时抓住机会,j-i,ng神力催发到极致,机甲化作一道流光,转眼消失在黑芒的宇宙空间里。

“元帅!”

下属越发焦急,还要开口,却被兰斯元帅抬手止住:“叫他们走吧。”

“可是埃尔维斯将军,我们还没来得及拿到他的血液和肌r_ou_组织标本——”

“科技的无限发展,确实叫人类太过自信,自信得甚至忘记了最本源的敬畏,或许我们也是时候该接受一个教训了。”

兰斯元帅淡声打断了他,负手回身,朝主控室走去:“在这之前,我也没有仔细看过那些录像。阿尔,那只是个普通的孩子,那孩子笑起来的样子,多像是我们自己的儿子……”

*

老梅尔走到紧闭着的办公室外,停住脚步。

韦恩默立半晌,上前,压低声音:“将军,丹尼斯已经不在了,我们回去吧。”

“韦恩,那时候我没有在意。”

抬手按上冰冷的门把,老梅尔低声开口,嗓音沙哑:“他走到这里,是和我说过什么话吗?”

“他叫了您父亲,将军,他试图和您说话,可您没有回应他。”

卫兵一丝不苟的答复终于勾起了他的回忆,那时的他怒气冲冲,满心都是对这个儿子极端的痛恨耻辱,甚至不愿稍有交谈。

可青年的身影却依然是模糊的,他从来都没有好好地留意过这个儿子,从来都没有真正将目光投注在他的身上,所以即使努力要回想,也只是一个极淡的影子。

“他那时候走的很快,眼睛里还闪着光,我想他大概以为您是特意来看望他的,心里一定很高兴。”

像是没察觉老者的异样,韦恩继续低着头说下去:“在您离开后,他还在努力——事实上,丹尼斯还曾经私下和我说过,只要您能对他说一句话,即使是训斥也没有关系。”

门把是锁死的,随着主人的离去,这间屋子也已经被彻底封存。

老者按了两下,恍惚地立了一阵,才终于轻声开口:“韦恩,我是不是个很失败的父亲?”

“我想不是的,将军。”

望着老者忽而颓然下来的背影,韦恩心里却奇异地生不出任何感受,只是依然恪尽职守地立在他身后,平静地开口答复。

“在这二十多年里,您其实根本没有真正成为过一个父亲。”

那个孩子一个人行走在黑暗里,没有人询问过他是否想降生在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人问过他是不是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那个晚上,丹尼斯一个人被逼在功勋室里,在代表着军人荣耀的地方,被逼迫,被重伤,被彻底毁灭信仰。现在再回头来说后悔,除了叫人心生悲哀,实在生不出更多的感慨。

老者的脸色终于苍白下来,张了张口想要说话,却又归于沉默,许久才试探着轻声询问:“他有留下任何东西吗?”

韦恩摇了摇头,稍一犹豫,又补充道:“但功勋室为他陈列了衣冠冢,那里应该会留下他的一些东西,如果您感兴趣,可以去看看。”

被他口中的词刺得目光一缩,老梅尔静默地立了片刻,还是朝功勋室走过去。

屋子里已经被打扫得干净,看不出那天下死手逼迫的所有痕迹,可他一迈进这间屋子,就仿佛听见青年近乎尖刻的质问。

“我知道你从未以我为傲。”

“我还要c,ao纵机甲,可以不要夺走我的能量核吗?”

“我是你的儿子,父亲,你的儿子想活下去,您会同意吗?”

那一瞬的画面忽然变得极为清晰,伤痕累累的青年眼里只剩下冰冷,最后一点光芒也泯灭,血色蔓开,刺得人眼底生疼。

衣冠冢前有一张不大的照片,他走过去,仔细端详,眼里渐渐显出惊愕。

原来他们长得这么像,像得旁人只要看上一眼,就能认定他们一定是最亲近的父子。

那是他的儿子,和是否参与了基因实验没有关系,和天赋高不高没有关系,那是他和妻子真实孕育下的孩子,是会叫着他父亲的孩子。

他竟然刚刚才意识到这件事。

“他会还活着吗?埃尔维斯对他很好,很维护,他会不会其实还没有死——”

屋子里一片安静,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空荡荡回响着。

身体早已被压迫崩溃,j-i,ng神力量又为了埃尔维斯而被污染,一个人留在虫族的领地里,怎么可能还会活下去。

一切原本都可以不至于到这一步的。

老者的身形终于彻底伛偻下去,身形蜷缩,蹲在地上。

破碎的哽咽声从他喉间溢出,嘶哑得如同困兽。

无形的镣铐已经加在他的身上,永远没有任何人能够取得下来。

*

苏时将自己绑在岩石上,意识已无限近于模糊。

余晕已经落下,天色暗下来,分不清究竟是眼前的视线越发暗淡,还是夜晚已经来临。

他或许确实不那么能等得下去了。

不知为什么,被污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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