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那是因为你从未看透我的本质。」冷淡地别开脸,伏婴师诡谲又漂亮的瞳孔凝视着花瓶上简单素雅的图案,内心涌泛不愉快的情绪,他讨厌这种简淳朴质的风格。「冷血才能杜绝后患,没有利用价值的事物会转变成阻碍,凡阻碍皆须排除,即使只是一颗不起眼的小石头也一样。」

「你的意思是假若有一天我失去利用价值,你也会排除我?」

闻言,伏婴师先是身躯微震,接着慢慢转过脸来正对朱闻苍日,后者苦笑续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对我的心思吗?你只是利用我来完成你现阶段的目标,不是?」

「既然你清楚,就拿出你的决心和魄力,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即使是……」俯身倾近伏婴师,朱闻苍日伸手捏住他尖巧下颔,轻声道:「杀了你?」

无惧地迎向朱闻苍日的灼人目光,伏婴师轻漾一抹笑。「轻而易举的决定,对你却难如登天。」他的弱点他最了解,而倘若此刻朱闻苍日能毫不手软地杀了自己,于某层面来说,自己也算造就出一个理想中的王者,死亦又何妨。

「我不会杀你。」放开手,朱闻苍日背过身去,语气挟带着遭受蔑视的愤怒与燃烧某种坚持的决绝。「我有我自己的王者之路要走,我会用自己的力量证明我的做法。」

语毕,他不再多言,越过病床离开充斥药水味的白色房间。

伏婴师目送他的离去,嘴角噙着浅笑,却少了贯有的嘲讽与残酷。他拿起通讯器,打开通讯录注视着其上名单。「我会看着你、阻碍你,直到你真正成功那刻,否则,你就只好死在自己的天真下。」

回到国会办公室,朱闻苍日疲倦地躺在躺椅上休息片刻,虽然他早隐约察觉伏婴师真正的心思,但面对面互揭难堪却依然带给他莫大冲击,他们是表兄弟、是亲戚、是家人,原该是胼手胝足共抗风雨的亲密团体,却只因为理念的不合就得尔虞我诈,弄得彼此伤痕累累,所以他才会这么讨厌这种扭曲人性的政治环境。

但是,再也不会了,当他觉悟到唯有足够的权力才能改造如此病态的文化,他便明白自己终究要努力爬上最高峰顶,只因不在其位,便无以谋其政。首要之务,就是将圣阎罗拉下高位,收编他旗下剩余的精英人员,人尽其才。萧瑟春秋命绝,圣阎罗一派虽元气大伤,余劲却不容小觑,他料定他们必会在有限的时间里全力反扑,己方得随时提高警觉、不能沉酣于短暂胜利而松懈怠惰。

正在朱闻苍日忖量双方未来的攻防之策时,门外涌进一群战魁党元老。

「阿尔灿,会议时间还没到,你们有什么事?」

十名大老佔据整间办公室,个个面色凝重,为首的阿尔灿先向朱闻苍日点了点头,才开口说出来意。「我们就有话直说了,议长,为了战魁党的将来,也为了伊利斯的将来,希望您能慎重考虑亚伯市的去留。」

「还有,袭灭天来一行人也不可留,先不论暗杀行动曝光后带来的危险性,光是他多次劫掠军武威胁国家的行径就不可饶恕。」阿尔灿身旁的议员义愤填膺地补充道。

「是伏婴师告诉你们的吧?要你们群体对我施压吗?」剑眉腾腾,朱闻苍日怒极反笑,晶亮有神的双眼隐有火花跃动。「你们知道这次暗杀萧瑟春秋的计画是谁主使的?」

「这……是伏婴师,但他也是为了战魁党才出此下策。正因如此,我们更不能让好不容易成功的计画付诸流水。」

「错了,是整个战魁党主使的,包括我,还有你、你、你、你们通通都是,所有的战魁党受益者都是主谋。」

「这……议长,不能这么说,我们事先都不知情啊……」

「那么你们通通退党,声明放弃参选机会,再来要求我剷除亚伯市、惩罚袭灭天来一行人。」

「可是…议长、万一让圣阎罗那派抓到什么把柄,那我们全部都会遭殃。」战魁党以扫除积弊的清新形象重新崛起,若再与任何腐败勾当沾上边,人民对之所产生的不信任程度会远比一开始就腐坏的政党还强烈,倘若他们再度爆发丑闻,将很可能再也无法重振。

「你们的忧虑我明白,我答应你们,会有适当的对策来保护你们。现在正值关键时刻,我们要集中精神对抗圣阎罗,所以我非常需要各位的支持与信任,拜託,请你们相信我,并且跟随我。」

朱闻苍日诚恳而富奇魅力量的精神喊话动摇了战魁党大老的意志,从他回归职位迄今,领导战魁党的成效卓越,是所有党员有目共睹的,他们没有理由背弃他。

「好吧,」沉思半晌,阿尔灿率先表态。「我愿意跟随您,议长,也请您不要辜负我们的期望。」

既然党中第一把交椅都点头了,其他人也无意再坚持唱反调,纷纷投下贊同票。

「谢谢你们,我定不负众望,未来还有诸多攸关民生的法案要推动,期盼大家共体时艰。」

几个月后,伊利斯举行大选,战魁党大获全胜,朱闻苍日当选伊利斯元首,同时间隶属其下的特别调查委员会发佈袭灭天来与一步莲华的通缉令,罪名为窃取伊利斯军武情报的主谋与帮兇,但此项通缉令效力并未溯及国外。第三年,伊利斯与雅沛签订能源共同开发计画,出席者有伊利斯总理伏婴师、雅沛国务卿伯藏主以及国防部长犬若丸。

六年后,朱闻苍日连任伊利斯元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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