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连救生衣都没有穿,符西宇通红着一双眼,以超常的速度越过围栏,跳入海中。

自那次符西宙骑车落水后就苦练不缀的泳技开始发挥作用——在游轮行进掀起的白浪的阻挠下,符西宇依然快速而j-i,ng准地游向符西宙。

成功抓住符西宙胳膊的瞬间,符西宇几近停摆的心终于恢复了跳动。

漫天的救生圈接连掉落,符西宇眼疾手快地扒过来一个,刚给符西宙套上,一个惊涛蓦地拍了过来,符西宇整个人被席卷着重重砸向船身。

落水的那一刻就已酒醒大半的符西宙,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心里的恐惧与悔恨像卷走符西宇的浪涛一般卷走了他的神智。

他疯狂地挣扎,歇斯底里地嘶吼。

别在礼服上的胸针发出一道夺目的炫光。

——“你当真愿意用你自己的命,换回他的命?”一个苍老雄浑的声音破空而出,宛如一声惊雷。

……

“怎么样,是不是都明白了?”老者再度轻点手杖,收回涟漪。

符西宇的脑海中还在不停地回放符西宙为了能得到幸福的结局,一次又一次义无反顾纵身跳海的画面,泪水模糊了视线,整颗心痛到失去知觉。

老者见状,默默地错开目光,轻叹道:“世间痴人何其多,可痴成他这样的,还真是不多。”

符西宇失魂落魄地呆立着。

“他又没死,你特么摆出这副样子给鬼看呢?”老者故作不耐地说,“赶紧去叫醒他,别再给我机会让我又看到他!真是要看吐了。”伴随着尾音,老者抬起手杖,照着符西宇的脑门毫不留情地一记猛敲,符西宇瞬时消失在原地。

老者站在静止的景色中,身上的红袍如光影般流动,重织成一袭剪裁合身的暗红色军装,皱纹丛生的脸庞也焕然一新,艳光四s,he,上翘的眼尾勾勒出万种风情,而那一滴与军装同色的泪痣则平添出了一分妖冶。

手中的手杖一寸寸化为泡沫,在空中聚拢成一枚流光溢彩的七色胸针,完美地嵌入军装左胸口的空槽。

欠姓许的,总算还清了。

他冷冷一笑,步入虚空。

h医院的护士小郭最近又相信了爱情。

她负责的病人中,有一个叫周希复的少年。

这个叫周希复的少年是一名非常特殊的病人,八岁那年遭遇一场车祸,不幸成为植物人,在病床上一躺就是十年。

说起来也是唏嘘,他的父母从最初的二十四小时不离身,到后来又有了新的孩子,渐渐变成二十四天来一次。

打给医院的钱从未断掉,但爱已悄然转移。

她虽然不会因此而责怪这一对父母,可每次看到周希复那张透着懵懂天真的脸,总还是忍不住感到一丝心酸。有的时候她甚至觉得,他就这样睡一辈子不醒来,也许反而会是一种幸福。如果哪天他忽然醒来,床边却空无一人,该有多失落,多难过。

所以当她第一次遇见符西宇,看到他冲进病房,握着周希复的手痛哭流涕,心头涌起的是带着宽慰的感动。

——原来这世上还有人如此惦念这孩子。

她悄悄抹了把眼泪,耐心地等对方情绪平静下来后,才微笑着走进去,柔声问:“请问您是周希复的……?”

符西宇仰起挂满泪痕的脸,沙哑着嗓子说:“我是他的男朋友。”

“您刚说您是他的什么?”她怀疑自己忘了挖耳屎。

符西宇绽放出一抹可与太阳肩并肩的灿笑,掷地有声地重复道:“我是他的男朋友。”

小郭:“……”

撇开取向问题不谈,周希复出事的时候才八岁,一个八岁的小男孩就已经有男朋友了?!

她无论如何都是不信的!

“这位先生,请您……”她正要委婉逐“客”,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见病床上的周希复缓缓地睁开了那双她从未能见过的眼睛,惊得她一时间连自己的护士身份都忘到了脑后。

然而周希复醒来以后,直直地看向眼泪再度夺眶而出的符西宇,用一种远超八岁儿童的成熟语气说:“是让你叫醒我,又不是让你哭醒我,你是想用你现在这个模样丑哭我吗?”

要不是周希复的声音干涩得不像话,她几乎要以为自己走错了病房,认错了病人。

符西宇又哭又笑地低唤:“小宙……”

这男生的口音这么重的吗?她的思绪飘了一下。

“护士小姐,您不用去叫叫医生什么的吗?”周希复冲她眨巴了下眼睛。

那双扑闪的明眸j-i,ng准无误地击中了她那一颗老阿姨的心,当即奔出病房狂呼医生,兴奋的程度不亚于中了一个亿。

但之后,她的苦恼开始接踵而至。

周希复的父母赶来后,恰好撞见自己的大儿子被一个陌生人搂在怀里缠绵拥吻,脸都气变了形,把符西宇撵出病房后,硬冲进院长办公室大闹了一番,于是院长把她叫到办公室大训了一通。

本以为事情到此结束,结果夜里查房的时候她发现符西宇竟然又悄无声息地溜了进来,挂着一脸r_ou_麻兮兮的笑容,直勾勾地盯着周希复的睡颜,眼中的爱意之汹涌,她光是旁观,都感觉心在颤抖。

月光下的这个男生,比周希复的父母还要更爱他。

这是她最直观、最真实的感受。

于是她默默地退出病房,关上了房门。

“爸妈……还好吗?”临出院前的最后一个晚上,符西宙终于鼓起勇气问出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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