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芸生领着活下来的同伴换上了沾满血迹的日本军装,背枪向外冲去。

外面,火光已经照亮南半天,一架战斗机从接天光屏中冲出,在他们头上摇摇欲坠地掠过,一头扎进焚尸炉院南的弹药库。

白芸生急忙领同伴分散隐蔽卧倒。震耳的爆炸声和热浪迎头扑来,世界在极短时间内变得死寂,颅腔中回荡的只有尖锐的耳鸣。

热风扭曲的视野里,烈焰阻断了前面的日军奔向这里的通路,半边中马城变成烈焰升腾的地狱。

机场组织反击的欧阳春倏然回头望向中马城中升起的火团,眼中是难以置信的光焰。

地廊中匍匐爬行的展昭陡然抬头望向一片漆黑的廊顶,清澄目光仿佛能穿透沉重的钢筋水泥直s,he夜空。

难道是你?

玉堂!

你不能死!

我也不能!

弹s,he出座舱的座椅系着未打开的降落伞在地面上摔得粉碎,在坠地之前就已经借力掠出的矫健身形就地一滚,持枪站起,眼眸明亮,如同名剑出炉时的耀眼锋芒。

白芸生从几乎被炸平的掩体间抬起头来,看到一条长影劲风般掠进黑暗角落。有几分眼熟,却不敢相信会是记忆中那人。

白芸生正要跳出掩体,一股大力从身侧袭来,一闪之下,对方竟如影随形地跟上。天地一转,白芸生被仰面扑倒,眼看着锋利的匕首向喉间勒来,回手抵抗,手腕被牢牢钳住,不可抗拒的力量几乎压碎腕骨。白芸生知自己失了先机,凶多吉少。

刀锋竟意外消失了。

握着他手腕的手却没有松开。上方出现一张熟悉的脸,他虽然两耳轰鸣,还是能看到那口形叫的是:

“芸生!”

“……二叔!”白芸生听不见自己激动的声音,另一手本能地紧紧抓住白玉堂,“接应他的人原来是你!”

执着白芸生烙着号码的手腕,白玉堂心中疑团重重:这个一直不被白家承认的青年人,两年前就被送到海外读书,他是什么时候悄悄回国,又被抓到这里?刚刚看衣服以为他是日军头目,幸好多看一眼。

“说清楚些!”白玉堂低声喝问。

“kd376,他带着我们十几个人冲出来,他自己——”

白玉堂突然截口道:“他在哪?”

白芸生指了指出来的门口:“地下。”

弹药库那边继续传来连锁爆炸声,白玉堂眼里耀动着火光。

来不及再多说,警报已经穿破轰鸣的耳膜。大批日军向被炸的弹药库方向包围过去。白玉堂瞄一眼火场,日军救火的意图显然大于进攻——低空坠进弹药库的飞机,飞行员近地逃生的可能x_i,ng微乎其微。

白芸生的其他同伴从各个隐藏处探出头来,向这边张望。

白玉堂将一把袖珍信号枪拍到白芸生手里,低低命令:“去给我扰乱日军队伍,挑起混战,趁乱撤退。这是和外面的联络信号,从现在开始你代表我!”

白芸生望着白玉堂,白玉堂看出他眼中一丝隐痛和犹豫,紧握一下他的肩膀:“我还有其他事要做——你是我白家的人!”

白芸生眼神里的犹豫瞬间消失,背起枪,向同伴打个手势,十几个人的队伍再次聚齐。

白玉堂笑笑,转身潜进一片黑暗的房间。

房间里已经没有活人,白玉堂捞过几条弹链绕在身上,别上一把军用手电,几步到了被展昭关死的铁门前,皱眉。

开门不是做不到,只是时间已经来不及。日军的注意力被牵制在火场,但这里几分钟前传出的枪声,同样是个人都听得见。

拔出匕首,挖松铁门四周的坚硬水泥,塞进四个拉开引线的手雷。

一声炸响,在弹药库接二连三的爆炸声里倒也不显突兀。

硝烟弥漫中,白玉堂破门而入。

地下通道一片漆黑,白玉堂沿着走廊一路摸索,突然听到前面拐角处传来杂沓的脚步声。

日本人!

没有人相信二十几个手无寸铁的a会在同一时刻在牢房里失踪,然而又无法解释这些人去了哪里。外面战斗激烈,分出搜索的力量十分有限,特别班队员在惊愕的同时终于从档案室和病理课的管理人手中拿到钥匙,打开重重封闭的铁门,顺着地下通道搜寻。

白玉堂打开手电向前面一晃,用日语高声吆喝:“他们在这里!”一双锐眸已经借着手电光亮锁定了走廊顶上的一扇换气窗。悬身勾手,窗板落地,人攀进窗口。

听到白玉堂的喊声,特别班队员急忙向这边赶来。

迎接他们的是从头上倾泻而下的子弹。

白玉堂从隐身处跳下,黑色软靴踩过遍地鲜血,稳稳前行。

猫儿!你在哪里!

既然已经遭遇特别班队员,白玉堂索x_i,ng按亮手电仔细查找。

从外面进来,地道一直没有分支,展昭不可能凭空消失在墙壁里。

白玉堂对着黑暗的地廊,握拳,握紧。

天下没有白爷搜不到的东西!

然而这次,我丢的是心。

找回来。

找你。

猫儿,没有你的天下,纵使社禝依旧,也不是我白玉堂想要的山河!

手电光柱从满地的鲜血上移向稍远处,定住。被焦急烧灼得闪亮的眸子捕捉到了目标:

除了刚刚自己杀死的特别班队员流的血以外,还有断断续续的血迹向旁边走廊延伸,像是刻意擦过的拖行痕迹,在向下的石阶处消失不见。稍不注意,就可能忽略。

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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