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快步上前,拉开驾驶室车门。白玉堂向副驾驶座上一翻,仰在靠背上长出了口气:

“猫儿……你开回去,我得歇歇。”

话音未落,就没了声息。

展昭心里突地一跳,闪上驾驶位,先伸手搭上白玉堂腕脉,几秒钟后收回,定下神来。白玉堂只是用尽了力气,没有生命危险。

这里不能久留,展昭发动军车,一脚油门冲进茫茫雨雾。

他对沈水附近的道路非常熟悉,确定后面没有跟踪,顺利把车开到了白家地下营盘附近的一处河湾,停进树丛。

车门把雨声隔在外面,间歇的电光刻出白玉堂安静的侧脸,唇色苍白,嘴角居然还含着来时的微笑。皮开r_ou_绽的手臂裹在残破s-hi袖里,随意搭在座位边上,淡红色的雨水从上面滴滴落下。

展昭脱下白玉堂身上的s-hi衣检视伤势,从肩膀开始摸索,手指在胸膛下面蓦地停住。

隆起的火热肿痕毒龙一样硌着展昭的手,虽然他赶来时一切已经结束,敏锐思维还是立刻把当时的场景在他眼前炸开。

展昭猛地移开目光望向车窗,急雨一阵紧似一阵地拍打在玻璃上,眼前一片模糊。

他迅速收住心神,从怀里掏出纱布,把药倒在上面浸s-hi,轻柔牵过白玉堂手臂,一圈圈缠好,安放妥当,顺着纱布抚上白玉堂的手,握住,拇指抵在腕脉的位置。

尽管白玉堂陷入昏睡,受伤的肌r_ou_还是出自本能地微微颤抖,一抵一抵的脉搏触在展昭心上,纱布盖住了惨烈的痕迹,脑中的印象却更加鲜明。

白玉堂为他什么都可以做,他还给白玉堂的却只有一次又一次远离。白玉堂每次舍死忘生跟来把他带回身边,挣扎过伤痛的黑暗后,最先照亮他视野的总是白玉堂的笑容。他心里对白玉堂的歉意和感激都要承载不下,可是在他遍体鳞伤昏迷不醒时,白玉堂心里的那份焦灼无奈,却被一再地忽略了。

震震雷声里,展昭俯下脸,把嘴唇贴在白玉堂手臂上。

换成你屡次不告而别只身赴险,换成你筋疲力尽地倒在面前,我才切身省悟,从前自以为是地辜负了你多少心。

他的头颈忽然觉到轻如羽毛的碰触,一只熟悉的手掌,好像怕惊飞倦鸟般尝试着压下来,温存一抚。

白玉堂不知什么时候醒了。

“猫儿,”白玉堂笑牵嘴角,“你刚才看我的眼神,让我觉得好像死了一回。”

展昭满心不知是苦是甜,抑或是被看破心事的尴尬,可是听到白玉堂说死,心头不由得一绷。

“我们脚下的路是用人命铺的,一尺一寸都是。”展昭眼中光影闪烁,“我的命注定铺在这条路上。路有人铺就有人走,我一直希望你能是走路的人。”

“铺路还是走路,我倒不在乎。”白玉堂笑意一亮,“我这人心窄,扛不动五千年江山社稷,我就是愿意有个人在心里踏实地填着,日子过得有盼望,死了也不觉得空。”

展昭怔住。

白玉堂抚着他头颈的那只手伸到他背后,把他揽到怀里,吻着鬑密的眼睫,声音温存:

“可是展昭,我看得到,你的血在烧,还恨不得烧到一滴不剩。所以我更不能死,我要替你算计着,别把家败光。”他的微笑中带着温暖的苦涩,“我这一辈子,何时帮人算过账,如今也终于明白柴米贵了。”

这样一个玩笑里饱含着真心,汹涌心潮已经无法用语言纾解和表达。白玉堂嘴唇贴着展昭眼睫,忽然尝到了微微s-hi意,他突然意识到那是什么。

仿佛有热流在唇睫相触处铺开,一直电进心里。展昭紧紧回拥,用尽量不碰到白玉堂伤处的最大力量。白玉堂赤裸的肩背刚被s-hi衣浸得凉润,愈加清楚地感觉到展昭臂膀回应的暖,心里升起无比的满足。被他拥抱着的展昭,就像敛在鞘里的巨阙,沉静中满蕴活力,随时要跃出匣来绽放华彩,这才是他希望看到的展昭,这就是他希望得到的报偿。

白玉堂心血一涨,不觉激起一阵咳嗽,心里暗恨这咳嗽来得不是时候,正努力压着,展昭早已发觉,一手扶住他肩膀,另一手在他背后顺着。

白玉堂好容易压下咳嗽,又赶快摆出笑脸:“白爷这么结实,这都小意思。车不错,装甲的,咱们快回去,等天亮路卡开了就走,误不了事。”

展昭默默打火起动。白玉堂动动身体,伸手到后座上拿了画影,珍重地擦着上面的雨水。展昭和季高交锋的短暂时间里他到后殿去弄车,临走前特意把被缴去的所有重要东西都拿了回来,在外围埋伏的两个人随即撤离,带着他的雪狮子。白爷一旦学会算计,做事就绝不蚀本。

展昭发现白玉堂在擦剑,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你应该好好休息。”

白玉堂不接茬,把包着层层纱布的手伸到展昭面前:“我的枪呢?”

“你的手伤了,回去我替你擦。”展昭扶着方向盘,眼睛没有离开挡风玻璃外的雨路。

“保命的东西,我从来都自己保养。”白玉堂大有不放心的架势,“白爷惜命得很!”

展昭笑了笑,这话从白玉堂嘴里说出来就像是个笑话。不过看白玉堂这会j-i,ng神恢复了一些,想让他继续安心休息,于是从怀里拿出安稳藏着的柯尔特,递给白玉堂。

带着体温的枪,干干净净没沾一滴雨水。白玉堂满意地掂掂,立起枪管,声音郑重低沉,毫无玩笑意味:

“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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