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距离最近的赤练宗弟子指尖颤抖,试探着往前跨出一步,意欲为尹宗主报仇,可灰袍青年却率先拔出宝剑,一剑贯穿了那名弟子的胸膛。

他就着剑势,把那死去的弟子尸身往前一推,随着尸身的闷声落地声,伏地叩拜,嘶声道:“回尊主,此弟子以下犯上,诛杀宗主,实乃罪大恶极。属下代尊主行刑,清理门户。若有僭越,还请尊主谅解!”

这话一出,凡是机敏些的人哪有不明白的,纷纷撂了剑,随灰袍青年下拜。

——尹亦平想给这位新任尊主一个下马威,用风陵山试验这位风陵出身的魔道尊主对魔道的忠心,谁想对方收拾了叛乱之人,反手便斩了这颗马头,可见此人手段酷烈,对己对敌均是如此,绝非可轻易欺凌之辈。

九枝灯纳剑回鞘,望了灰袍青年一眼:“你是何人?”

灰袍青年答:“在下孙元洲,乃赤练宗宗主幕僚。”

九枝灯淡然道:“从今日起,你便是赤练宗宗主。”

孙元洲不仅没有喜色,反倒挂了一脑门子汗珠,但令已下达,他也无从拒绝,只得咬牙应道:“……是。”

九枝灯令孙元洲整肃噤若寒蝉的赤练宗弟子,并带投降的风陵山弟子前去换衣濯洗后,便迈步转向青竹殿间。

他在殿里细细搜寻一番,未寻得其欲得之物,又进了广府君常住的妙法殿,不费多少力气,便在一只冰匣内寻见了一只右手。

那手在冰匣间中保存,相当完整,只是冷了些,色泽、润度一如既往。

捧着这只残手,九枝灯一改嗜血冷淡之色,呼吸略有些急促,指尖探出,略带青涩地与匣中指尖轻微碰触了一下。

随着这下碰触,他的心脏像是被轻轻捏了一记,胸臆间一阵战栗。

九枝灯喃喃唤道:“师兄……”

旋即,他珍惜地把那只手捧了出来,以灵力试探勾连之后,却微微皱起了眉头。

……师兄与世界书融合多年,他斩下的血r_ou_里,里面不是该有世界书的残片吗?

为何这只手内却是空空荡荡?

是岳溪云将碎片抽离了出来吗?

如此珍贵之物,他必会贴身携带,然而方才在擒获他时,他全身的法器都被收缴,九枝灯曾细细清点过一遍,并未发现可以藏匿碎片的锦囊玉袋。

九枝灯并不了解世界书的效用,但既然是神器,就必然有奇效。如果里面碎片尚存,或许还能用接引之术,帮师兄把手重新接回原处。

他将冰匣收好,又施加上一层封印,收于宝囊中,正欲离开,便有一名身着遏云堡服饰之人跨入门内,喜滋滋地向九枝灯报道:“属下遏云堡弟子,参见尊主。”

九枝灯销去了一切表情:“何事?”

那弟子报道:“那丹阳峰曲驰宁死不肯投降。堡主特遣我来询问尊主,如何处置?”

九枝灯反问:“不肯投降?”

那弟子言语间颇有几分洋洋自得:“是啊。他冥顽不灵,负隅顽抗,堡主令属下们一拥而上,方才制服了他。”

谁想九枝灯并不信他这套说辞,脸色更见沉郁:“曲驰不肯投降,你们竟能制服于他?”

本以为这番回禀能讨得九枝灯欢心的弟子慌了神,支支吾吾地趴在地上,半字难言。

九枝灯亦觉蹊跷,迈步欲出,想去丹阳峰查探个究竟。

然而前脚迈出门槛,他便眉心一动,回首问道:“……你刚才说,你是哪一分支的弟子?”

九枝灯身上威压王势极重,那弟子将脑壳紧贴着地面,热汗滚滚自发间涌出,周身麻痒宛如万蚁爬动:“是,是遏云堡……”

九枝灯:“……”

九枝灯记得分明,在约七年之前,遏云堡弟子为求功法速成,偷偷潜入一处避人远世的道修山庄,屠尽庄中老少,吸其j-i,ng灵,养益己身。

此恶事发生在丹阳峰所属境内,败露之后,曲驰带人荡清了作乱的弟子,逼得当时的魔道之主廿载现身,致歉赔礼,并严惩了当时的遏云堡之主。

为免麻烦,那炼尸者虽说为温雪尘洗去了不少记忆,但大多数均是存留着的,这件事应该也不会例外。

所以,温雪尘特派此人前往丹阳峰受降,究竟是……

思及此,他神情更冷,拂袖驭剑,往丹阳峰方向而去。

再见曲驰时,九枝灯险些没能认出他来。

他躺在一名丹阳峰弟子怀间,血流满额,侧颅有一处陷下,一身衣裳均被内里透出的水色染透,因着朱衣覆体,看不出是汗还是血。拥住他的年轻弟子面色恓惶,泪落如雨,却又不敢让泪水落在曲驰的伤口上,便尽量扭着头,姿态看上去滑稽又可怜。

九枝灯见他很是有些眼熟,但丹阳峰弟子他也是见过不少的,便未曾往细里想去。

面对来拜的遏云堡堡主,九枝灯只问:“丹阳峰其余弟子呢?”

方才,遏云堡堡主见未能激得其他弟子动怒暴起,又见曲驰只剩奄奄之息,觉得大出恶气,才下令停止对曲驰的殴打,并将其他弟子押入主殿中听候处置。谁想有一名弟子不肯入殿,挣扎着硬要来照看曲驰,见此人身上并无灵力,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外门弟子,堡主也不忌惮他会趁机做些什么,索x_i,ng就放了他过来,欣赏欣赏他涕泗横流却又无能为力的可怜相,也是有趣。

听堡主不失得色地陈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九枝灯眸间微动:“是谁打了他?”

有几个不知深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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