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弦从刚才起就很是心疼温雪尘,附耳轻声道:“尘哥,你走慢些,我要跟不上了。”

“我牵着你,不会跟不上。”温雪尘的声音略有起伏,显然是累得紧了,大概也正因为此,他话语中透着难言的温煦,听来叫人心尖微痒,“今日是你我婚仪,我不能被人推上来。我要把你亲手带进清凉谷,一辈子不放你出来。”

温雪尘平日里坐着,不显山露水,但谁想身体打开来,竟是四门师兄中身量最高的,路过曲驰身边时,赫然比他还高上一线。

台上的徐行之见状,不由得有些气闷。

清静君还悄声笑话徐行之:“行之,看来你是四门首徒中最矮的。”

身高八尺的徐行之哪里会在意这个,回嘴道:“师父比我还矮上几寸呢。”

清静君抿嘴乐了:“显我年轻。”

这师徒俩私下咬耳朵的场面众位君长早已是司空见惯,甚至懒得看上一看,九枝灯却痴迷地盯准徐行之挑起的唇角,喉咙干渴地上下动了一动。

察觉到身侧的视线,徐行之回首望去,不待九枝灯慌忙撤开视线,左眼便对他轻轻一眨。

这轻浮动作由他这张俊美无俦的脸做来实在是如鱼得水,那笑眼眨起来也着实灵动,羽睫起落间,九枝灯只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小动物轻轻咬了一口。

……台下的孟重光气得差点把衣带揉烂。

道门婚事,一切规章也与凡间区别不大,扶摇君主礼,新人拜过老祖、师父与天地,再对拜过后,便只待开宴。

清静君拉徐行之在身旁服侍,说是布菜倒酒,实则他自有一副碗筷酒杯,等同于和众位尊长一同进餐。

九枝灯既来了,自不会受了冷落。清静君首先向他祝酒:“小灯,来,许久不见,满饮此杯。”

徐行之忍不住出言提醒:“师父,小灯向来节制,从不饮酒……”

然而,九枝灯神色不改,持起注满白酒的酒爵,振袖掩口,一杯饮尽,以杯底相示:“……谢师父。”

即使清静君也露出了讶然之色,他同样饮尽杯中酒液,回以空杯。

徐行之微微蹙眉。

底下众弟子尽情欢娱,但也有人密切地观察着台上变动。

一名风陵弟子越过陈列各色菜品的条案,跟前面的风陵弟子交谈:“……快瞧瞧师兄和那魔道之子,眉来眼去好一会儿了。”

“什么魔道之子。”前面的弟子应道,“现在他的地位辈分可是今非昔比,比我们足足高上了一截去。那些仙君才是能与他平起平坐之人。”

后面的弟子顿了一顿,话语间泛起酸意:“真是飞上枝头变凤凰,原来不过就是个被魔道厌弃的废子……”

“嘘。你这般说,叫师兄听见可是要生气的。”

后面的弟子立时不敢再说下去,但口中仍念念有词:“师兄对那九枝灯可真是深情厚谊,明明都走了快一年了,师兄偶尔带我们习剑时,还会不自觉唤那九枝灯的名字,叫他出来演示剑法。这可真是……”

说到此处,两人突然听到身侧传来一声令人牙酸不已的“喀”声。

二人悚然回望,却见不远处安坐的孟重光手持银杯,杯柄与杯肚以一个奇异的角度翻折着。

他们均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再定睛一看,那杯子似乎又没了异样,好模好样地被孟重光捏在手里。

……果真是看花眼了吧。

这二人是决然不肯再说半句了,毕竟这孟重光日日跟随在徐师兄身侧,万一把他们的话添油加醋地传了过去,按师兄那脾x_i,ng,非寻机练死他们不成。

孟重光木然着一张脸,把银杯放回桌角。

若是仔细看,那被他亲手捏断的杯柄,竟是又被他生生靠指力捏合了回去。

他抬头看向朝九枝灯敬酒的徐行之,那爽朗又温柔的笑容看得孟重光几欲掀桌暴起。

……师兄,你惹恼我了。

众人从白日饮至夜半,明月之辉大片侵占掠夺走了透红炽热的日光,饮宴也随之渐散。

醉倒的清静君被徐行之扶回备好的客殿中休憩前,不罢休地扯着徐行之的袖子唠叨:“行之,你什么时候出嫁啊。我,我这里早给你备好聘礼了……”

徐行之应付道:“好好好,师父您只要好好回去睡觉,明日一早我便把我媳妇领来给您看。”

“……真的?不骗我?”

众位还未散去的君长笑倒一片,九枝灯也忍不住松弛开紧绷的唇角,因为薄带醺意而闪闪发亮的双眸愈加无所顾忌地盯准徐行之,就连六云鹤在他身后频频咳嗽也不能阻拦他的视线。

……许久未见师兄了,真的是太久了。

久到他再看见这个人时,心底的渴望如饥饿的狂兽一样野蛮地膨胀起来。

安顿好清静君,替他拭净手脚、备好解酒的汤药给他灌下、又烧好热水灌入壶中方便他随手取饮,徐行之才掩门离去。

询问过清凉谷弟子,得知九枝灯并未离去,而是在谷中某处别馆下榻,徐行之心中大悦,脚步轻捷地往别馆所在之处走去。

来开门的是六云鹤。

此人甚至在徐行之眼中落不及两秒钟,徐行之便越过他,径直走入馆内,对刚刚宽开外袍自带、尚未来得及转过身来的九枝灯直挺挺跪了下去,朗声道:“风陵弟子徐行之,参见魔道之主。”

九枝灯被徐行之拜得脸色一变,但透过他微挑的眉毛和含笑的唇角,九枝灯似有所悟,单手指门,平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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