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高杰从不去真正接触那些贫困的被压迫的人,他从未真正思考过这个国家的未来,他总是对身边的一些事情视而不见,这样的人又怎么能写出好文章?

比如他们一起从北平来上海坐火车的时候,她注意到了那个因为迷信差点害死自己孩子的母亲,注意到有人为了省钱连着两天两夜没吃一口东西,还注意到有个少年偷偷爬进了火车都没有买票。

那一切足够她写好几个短篇。

可姜高杰呢?姜高杰从头到尾都在埋怨,他觉得车厢里那个尿裤子的孩子让人恶心,他觉得车厢里的气味特别难闻,他觉得周围的人实在太没素质。

他坐在座位上,要么看车窗外,要么干脆就闭着眼睛,脸上嫌弃的表情就没有消失过,却完全没有去关注人生百态并思考的意思。

还有到了上海之后,她在外面找工作、打工,接触了形形色色的人,那些人几乎都能成为她写作的素材,姜高杰呢?这个人一开始整天窝在家里,拒绝去外面,后来去了,也只随大流地参加一些学校的活动或者演讲,这样一个人,他能写什么?他又能给自己诗歌赋予怎么样的感情?

突然间又想到了姜高杰,但郭怜筠很快就将他扔开了,然后开始专心创作自己的又一个长篇。

这篇文写的是一家人,是一对夫妇外加一子两女,这家人因为那位丈夫在上海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工作而搬来上海,一开始生活的很幸福,可惜这位一家之主被人以投资的名义骗走了自己所有的资金以及自己向朋友借的钱,紧接着又因为在工作中频频走神而被开除,全家人的生活就急转而下。

这个男人不能接受现实,就选择了终日喝酒来逃避,妻子只能选择了做一个女工,偏偏有一天回到家,她竟然发现自己的两个女儿被丈夫卖掉,丈夫和儿子则不知所踪……

这是一个非常现实的故事,其中还c-h-a入了例如工厂女工的生活之类,只是和之前的悲剧不同,郭怜筠给两个女儿都设定了不错的结局。

现在的人们需要希望。

这个长篇创作到一半的时候,冬天就来了,天气变得越来越冷,郭怜筠也换上了厚厚的衣服,但在这个世界上,总还有一些人显得和这个天气格格不入。

舞女们还是穿着旗袍露着小腿,即使被冻得瑟瑟发抖也不曾穿上裤子,而街边那些四处流浪的人……

看到那些蜷缩在垃圾桶旁边瑟瑟发抖的孩子,郭怜筠心里着实有些不好受。这些孩子在租界其实是不受欢迎的,因为他们会偷别人的东西,看到落单者还会抢别人的东西,一直被人讨厌,但如果他们可以吃饱穿暖……就算其中某些人依然会想要不劳而获,但其中大部分人,肯定不会还是这个样子。

郭怜筠写了两个短篇,一个写的是一个弃儿被冻死前两个小时的遭遇,最后他面带微笑地僵硬在垃圾桶里,被倒垃圾的人和垃圾一起倒走了,另一个故事写的则是一个富人的孩子不小心走丢,然后经历了种种称得上可怕的事情。

这两个短篇引起的反响并不小,不少人都注意到了那些越来越多的流民,也就是趁着这个风潮,郭怜筠和孙如霜一起,组织了一些人帮助这些流民。

当然,他们的帮助不可能是无偿的,真要那样,指不定有些人会混进来摸走他们的物资,事实上,他们只是给那些流民提供了一些厂房作为住处给他们遮风挡雨,然后就找来了一些不同的工作让他们去做,并且让他们可以凭借完成的工作量来领取食物。

这些工作包括纺纱织布、缝制棉衣、制作鞋子之类,而这些东西,是郭怜筠从常常跟她购买罐头的军方采购员那里拉来的订单。

流浪的人并不单单是孩子,事实上还有不少成年人,他们都是能干活的,就算是那些孩子……特别小的孩子很难活下来,那些流浪的孩子至少五六岁了,他们吃过很多苦,完全可以做一些简单的工作,其中一些年纪大的,甚至可以做的比成年人更好。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乖乖干活的,事实上,很多人被带来这里,发现除了一开始的一顿饭以外再不能得到免费的救济之后就闹开了,还有人试图抢夺别人的劳动成果……郭怜筠让人将这些人全都赶了出去,不管他们是成年人还是孩子。

她想要帮助别人,但她现在还没有足够的能力帮助所有人,自然就要将那些不值得帮助的人先剔除。

当然,对于年纪实在太小的孩子,郭怜筠并不会苛责,甚至会将他们和其他人分开,让专门的人照料。

在郭怜筠和孙如霜这么做了之后,租界陆续有人模仿或者捐出一些东西,倒是让街上流民少了很多,但战乱依旧存在,这就说明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物价可归,而租界,又是他们眼里最安全的存在……

很多人想法设法进入租界,却不知道租界现在就是一个孤岛,其实并不是绝对安全。

这个冬天过去之后,郭怜筠除了食品厂以外,又开了一家服装厂,专门生产军队所需的服装,而冬天时帮她干过活的那些流民,有一半成了厂里的员工,她的这个工厂还成了招收童工最多的工厂,一度被人谴责。

只是虽然有人谴责,但有更多的人帮她,毕竟她从未苛待过那些童工,甚至其中很多孩子根本就是她花钱在养着。

她保证了这些孩子的温饱,但没有给这些童工工钱,只是每天晚上都找了人教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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