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杨子桦,《临江新闻》的记者。”女子语速极快地说,从兜里掏出一张证,在依依妈妈眼前一晃,顺势还挤开了挡着碍事的浦亦扬,“我知道您是钱依依的妈妈,依依在半个月钱差点出了地铁事故,那新闻也是我负责报道的。”
浦亦扬只觉得这女子有些眼熟,就是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一听面前的人是记者,依依妈妈立马捋了把头发,挺直脊背,换了个声音说:“那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杨记者果断回答:“依依这样可爱又优秀的花季少女突发意外,我想广大市民都对她的境况很关心,尤其想知道她到底是因何生病。我听刚才您说,这和free有关?”
“可不是嘛?”依依妈妈一下来了精神,又将对着浦亦扬絮叨的那些词,换了个文雅些的说法对杨记者说了遍,最后又信誓旦旦道,“我家女儿除了学习,就是玩那个游戏,如果不是那个垃圾公司害的,还能是什么?”
杨记者还未说什么,走廊上就响起了另一个声音。
“你说谁是垃圾?”
浦亦扬心道要糟,硬着头皮转过去,就见向泓站在几步开外,两眼冷冷望着他们三人,一张俊脸已在上演黑云压城。
第六十一章
“是你!”小向总那张脸让人认不出都难,杨记者跟挖到宝了似的叫起来,差不多是跳了过去,“free总裁亲自现身医院,这说明都是真的了?”
向泓没等她提问,一把抓住了她的上臂。
浦亦扬光看着,手臂都感到了一阵疼。小向总脑子里恐怕压根就没有怜香惜玉这个词语。
“滚。”向泓面无表情,吐出一个字。
“心虚了?害怕了?”这杨记者也是个人物,都这样了还不肯退缩,高高的颧骨上浮起些许激动的红晕,一双眼睛亮得骇人,“这些暗地里的勾当,一旦公之于众,就是你们free的末日!”
浦亦扬脑袋里咔嚓一声响,忽然想起来这女人是谁。
是那个在西雅图会议卢宇星的讲座上提问的人。
从谈吐中能看出来,她的记者身份应当不假。难道说,此人是从地铁事件之后,甚至说更早,就嗅到了事态的异样,开始追查free了?
那还真是相当了不起。
“杨记者,我们有话好好说。”他想着该如何打圆场,这名记者的直觉或许完全是正确的,他们有几率能成为很好的队友,但目前真相尚未明朗,她爆发的时机有待商榷。
向泓却一口打断了他:“我们没什么话好说。”
语气之生硬,足以看出他的耐性已尽,丝毫不想给出转圜余地。
这反应就像正中杨记者下怀。
“你不说没关系,这不代表真相会被埋没,”她亢奋地说着,薄薄的嘴唇上下翻飞,声音尖锐地如同刀尖划过石头,“我有眼睛,世上还有千千万万双眼睛,我们都会自己发掘真相,总有一天,你们的野心将暴露在阳光之下!”
向泓只说了三个字,极富反派本色的三个字:“就凭你?”
杨记者似乎也憷了下,可到底是经历过不少风浪的打击者,不至于这就萌生退意:“别以为你有钱有势,就能为所欲为。我不光是民众的眼睛,我还是民众的喉舌,你不敢对我怎样……”
“你说,我不敢做什么?”向泓逼近她,不含一丝笑意地勾起一侧唇角,全身上下都在刹那间迸出了刀锋似的气息,“我想,你还不知道我是谁。”
他一把将女人推到了墙面上,低头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
浦亦扬眼角一跳,他没听见向泓说的话,可从杨记者陡然战栗起来的身体来看,那一定不是什么好话。
“那又如何……”她嘴上仍在说着,声音却小了一半,纵然有着为了真相勇往直前的勇气,到底仍有着畏惧的本能,而她显然在竭力抗拒着这种本能,慷慨的控诉化为神经质的喃喃,“你休想操纵我的脑子,抹去我的灵魂,你休想。”
向泓只是冷冷地看着她,高挑的身形将颤抖的女人完全笼在阴影里,他今天本来就穿了一身黑风衣,长长的衣摆如翼微张,露在袖管外的那只手苍白如石膏,仍紧紧锁着女人的肩膀。
简直像吸血鬼一样。
站在浦亦扬的角度,他只能看到女人发灰的脸,配合着她本就神神叨叨的低语,静默的小向总看起来愈发像从恐怖片里走出来、下一秒就要扭断猎物脖子。
这过分了。
哪怕是初见时剑拔弩张那会,向泓也动辄对他骂骂咧咧威胁咆哮,可没有哪一次当真摆出这副不由分说倚势凌人、随时随地准备杀人灭口的架势。
是因为杨记者说了要搞垮free?向泓在乎free,在乎得近乎蛮横,浦亦扬不是不清楚,可他仍然相信,这人还没有固执到枉顾真相的地步。在delta里,那家伙分明比他还渴望着答案揭晓。
真的恶人,他在时日不多的夜仔生涯里,已经见得够多了。日光照不到的地方,讲什么道德与规则都是虚的,有的只是赤裸裸的弱肉强食。对生于暗夜,行于暗夜的那群人来说,如有必要,只要有人挡了他们的道,他们可以肆无忌惮地碾压而过。
可向泓不是那样的人。
那家伙明明畏惧着黑夜,恨不能撒丫子狂奔,好将身上那些丝丝缕缕的阴影彻底甩脱在过去。
浦亦扬往那发着狠劲的人身边走过去,抬起手,想要拉他一把。
正在这时,病房门又一次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