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适之蹲下身来,在太子身边坐下,轻声说道:“殿下,卑职家中的祠堂实际上并不算得真正的祠堂,一族一祠,不能分别,那里面,其实只有几个牌位。”可仅仅是如此简单牌位,都带着让人不敢亵渎的敬畏。

那意味着传承,还有希望。

太子继续坐在假山上面发呆,焦适之也与他一起坐着发呆。然后太子一不小心把鞋子晃掉后,直接甩到了刘瑾头上,直接砸得他摔了一个马大哈。朱厚照控制不住扑哧笑了一声,顿时便从眉眼处都笑开了。

焦适之的确是越来越忙,不过上手后处理起来也很快,反倒是比之前还能够早脱身,回宫的时间渐渐稳定下来。

张皇后曾经笑着问朱厚照,现在这个贴身侍卫看起来已经完全干不了贴身的活计了,需不需要再找一个人过来。

朱厚照是这么回答的,“母后不必了,阿芙死了,难道我曾再找一个阿芙吗?”虽然比喻不太恰当,却让张皇后无话可说。

阿芙是朱厚照曾经最喜欢的猫儿,喜欢到上床睡觉,吃饭洗澡都要带着她,不过她在朱厚照五岁的时候落水,没救上来。当时小小的朱厚照同样跳入水中寻摸了半天,还是弘治帝来才强拉了上来。

面对双目通红,却没有半滴泪水的小娃,张皇后急得团团转,孩子几日没进水米。弘治帝哄着他,说是再给他找一只阿芙,保证长得一模一样。

几天没说话的小太子终于开口了,声音沙哑,“阿芙只有一个,我以后再也不养了。”然后还发狠说道:“我喜欢的东西,只有一个,别个再好,那也不是我要的!”

回想起当初那个小孩倔强的话语,张皇后再没有这样的心思。不过是个贴身侍卫,寿儿愿意要便要,不要便不要。之前不知道她与弘治帝想了多少法子想给朱厚照塞个玩伴,却都被拒绝了。相较于弘治帝这个父皇来说,朱厚照比他更倚重内侍。这个局面在焦适之来了之后略有改善,却变化不大。

只是难得有这么一个人能让太子喜欢到如此地步,就连之前的刘瑾也不及也。

这日焦适之早早收拾回去,毫不犹豫地把文书的工作都留给还未回到卫所的陈宇涵,算下来这月三十天他都帮他写了二十五天,这次轮到他帮个小忙了。

至于今日为何焦适之如此赶,是因为他从刘瑾那处得知了朱厚照的生辰,说来惭愧,在东宫里住了那么久,焦适之还从来没想过这件事情。若不是那日经过殿外听到刘瑾说了一嘴,焦适之还不知道朱厚照的生辰在九月。他认识寿儿时,就已经将十月初了。

现在八月中旬了,距离九月二十四还有个把月,焦适之还有时间,就是不知道要送何物。太子生辰,来往送礼的人自然不少,焦适之的礼物或许没什么,但总归是点心意。

小半个时辰后,焦适之两眼懵懵地从街道出来,摸着红枣的鬓毛感叹,“我还从来不知道这些个东西居然有这么多门道,完全是两眼一抓瞎,”外面的店铺,有些也不知道真假,如果送了个假货就贻笑大方了。焦适之本来出身便不高,在名器古董那边寻摸了一圈发现完全不是自己的风格,便不在这上面下功夫。

拉着红枣溜了两圈,然后焦适之便回宫去了。

守宫门的侍卫即便轮班倒,面对焦适之这个天天进出皇宫的人,再怎么样也混熟了。见着人来了笑嘻嘻地打了个招呼,低头检查了他的腰牌便放他进去了。

焦适之由此想起自己在东宫侍卫所的那一群朋友,已经很多日没怎么见过了,等寻个休沐的时间同殿下告个假,然后去找他们聚聚。

他心里正想着事情,头便一直半垂着,这路走了小半年早就熟悉了,就算闭着眼睛也不可能走错。走着走着,焦适之忽闻红枣不安地叫了两声,这是见到陌生人时的反应,他抬头看了一眼,却发现还是个知道的。

来人是张巧娘,那位在坤宁宫住了两个月的张家姑娘。

那日焦适之见到她的时候还觉得张巧娘犹如清水出芙蓉,长得还挺好看的。不过今日见着,怎么脸色神情有些不大对劲,倒是失去了之前那种自然清新的感觉。

“卑职见过张小姐。”焦适之冲着她拱手行了个礼。

焦适之现在有官职在身,本不需要对一个白身行礼。不过他仍旧是太子的侍卫,张巧娘从辈分上论还是太子的姐姐,从这方面上来论,焦适之对她行礼是没错的。不过张巧娘按照礼数,应该避开,因为她并无诰命在身。

岂料这位看起来知书达理的张小姐直挺挺地站着,竟是生生受了这一礼。

焦适之内心微微讶异,却也没放在心上。他听朱厚照说过这位小姐是旁支的姑娘,对这些礼数可能不太清楚。

“小姐可是寻卑职有事?”焦适之温和地说道,他看这位张小姐还没有动弹,手中拽着帕子的模样,心里猜测或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又等了半晌,发现依旧无话,焦适之只好说道:“如若无事,卑职便告辞了。”

他牵着红枣,正要从张巧娘与她的丫鬟身边绕过去,张巧娘终于开口了,她的声音轻柔婉转,轻灵曼妙,随着话语欠身说道:“张大人,小女有一事请求,还望大人答应。”

焦适之诧异,轻声说道:“若是小姐出了什么事,还需找皇后娘娘更为适合。卑职毕竟是个外男。”端是听张巧娘那句话,焦适之便知道这不会是什么普通事宜,最好连听都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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