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身上一身酒味,身上都是大片的青青紫紫,正躺在地上喘气。

林其玠走过去,错愕地摸了摸他旁边的训练舱,这种高科技都热得发烫,鬼知道亚黎在里面呆了多久。

“你疯了?”林其玠皱着眉,“这个时候不去指挥,在这里干嘛?”

“我……”亚黎涣散的目光在他脸上聚集,躺在地上,呆愣愣的,然后才摇了摇头,“我昨晚去参加了庆功宴……然后安排计划,才来到这里的。”

“这还不错。”林其玠倒是有些意外这人终于变得成熟了,所以难得表扬了他一句,“但是你还是一夜没睡?怎么,战斗热血还没消?如果你想打的话我倒是可以陪你打一场,比训练舱能教你多了。”关于这点他还是很有自信的,而且大概……嗯,大概不会伤筋动骨。

亚黎摇了摇头,从地上爬起来,他小声说:“我喝醉后做了个梦。”

他声音沉沉地,语气凌乱地念着,“我梦见我正在通过一条漆黑的楼梯,走进一个地窖,那里空气浑浊冰冷难以呼吸,黑暗像是有重量一样压迫着我。我心里在想这是怎么回事,我的血红蝎号上面没有这种地方。但是有另一种感觉告诉我,我就应该待在这里。直到我找到黑暗处的某个人,把他拉出来,拖到光明的地方,或者就和他一起,我们两个,一直待在这里,一直。”

林其玠没听懂他在说些什么鬼话。但是这不妨碍他察觉到亚黎的情绪不对劲,难道是创伤后应激障碍?

刀口舔血的人会遭遇这种情况在早期就发作了,很少在某次战斗后突然爆发,当然,也不是没有可能。林其玠就见过自己手下一位身经百战的少尉在战后脸色苍白、浑身抽搐,最后他不得不下令让医疗部队给他打两针镇静剂冷静冷静。

他蹲下来:“亚黎,看着我。”

年轻人呆呆地望着他。

“你在想什么,告诉我,我也许和你们不是一伙儿的,但是现在我还站在你这边,你可以信任我,我会帮你解决的。现在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青年的神情是专注的,就像是一个心理咨询师,或者一个在乎自己下属的长官。“我……林修……我……其实我想说的是……我对……”

一个长官,亚黎心里突然想,在乎自己下属的长官,但是也就这样,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东西,于是他说,“没什么,我可能是准备接手五旗了,心里太紧张,又有点激动。”

他露出爽朗的笑,和林其玠见到他那天一样,“这可是五旗和七旗的总和!我会成为黑旗最大的势力,说不定不久之后我就能拥有整个黑旗!”

林其玠撇嘴:“是,是,最大的星寇。”如果他还能成为帝国的少将,说不定哪天就要率领着军队来讨伐这伙无法无天的危险分子。

亚黎脸发红,不知道是因为昨晚宿醉还是因为兴奋,他的眼睛发光:“我没有父母,就算他们是谁我都不知道,反正我就是被抛弃了,是黑旗把我养大,我也在这里长大,那时候我就在想,有一天我要成为在整个星寇中都大名鼎鼎的人物,然后我要找到我喜欢的人,和她……”他顿了顿,“和他一起驰骋在这个星海,没有任何东西能够约束我们,联邦也好,帝国也好,谁敢来动摇我们的势力,我们就将它击溃!”

真是孩子气过头的梦想。林其玠在心里吐槽,不过总得容许别人有梦想不是?何况人家现在可混得比他好多了,这可是黑旗,星寇里数一数二的大人物,他还得上赶着去给别人当俘虏。

“好好好,”他拍了拍亚黎的头权做鼓励,站了起来,打了个哈欠,“我得去吃早餐了。亚黎,我们今天就得回去,你帮我准备个星艇吧,最小那种就行。”

亚黎一愣:“你今天就走?”

“约定已经完成了,我还急着赶回中心星。”中间的时间早就拖了不少,“怎么,你还有事?”

“……不,没有。我会安排的。”

于是林其玠满意地笑了笑,对亚黎随意地挥了挥手就去餐厅吃早餐,留下年轻人坐在空荡荡的训练场的地上,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

我会成为大名鼎鼎的人物。我会找到我喜欢的人。我要和他一起驰骋在这个星海。

亚黎心里默默地想。

——但是我没想过他会像我的父母那样,从来就没想要我。

成为一方boss后,亚黎显得格外财大气粗,支援的星艇足够给力,速度快得惊人,以至于林其玠都怀疑是不是抢劫了帝国的军事用艇改装的机型。加上挂着黑旗的标志,一路上也没人敢招惹,终于风平浪静。

估量着差不多到中心星的管控范围了,林其玠带着修列帕卡德下了星艇,让驾驶员自己回去,两人则转了台民用旅游艇,免得被当做入侵者。

但是到了中心星的通过哨站,少将发现自己又招惹上了麻烦。联邦的身份系统里没有他的身份信息,眼看识别三次都提示不存在此人,哨兵们的脸色都有了变化,一个个抽出了武器,警惕地瞪视着他,俨然将他当做了帝国的间谍。

林其玠不得不举起双手示意自己不存在敌意,心里吐槽着这样回中心星真是怂爆了。

“住手。”身后传来了冷淡的声音,修列帕卡德靠在舱门的隔离网旁边,没有兜帽的遮挡,他露出了那张俊美的面容,“这是联邦的客人,不要这么失礼。”

哨兵们呆住了:“修列帕卡德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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