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衾寒指着地上密函,“你自己看!”

风行低头捡起地上军报,才看了一眼,就脸色都白了,“禁军,居然如此妄为——”密函来自商衾寒在庆州的旧将杨崇礼,奏道,何绍友失落了粮草,出师不利,意气之下,竟在景川范围内大举征粮,百姓人人皆知大战将起,如何肯将粮食交出来,他竟带着禁军五千人,称城中百姓是劫走粮草的暴民,以荡寇为民,公然入户强征米粮,稍有反抗,就以谋反杀人全家。虎狼之行,与qín_shòu无异。

风行道,“父亲,杨叔叔的意思是——”

商衾寒捂着胸口,“他是圣上亲自派出去的亲军,简在帝心,崇礼是我旧将,早受猜疑,眼看狄人将至,又如何能在这个时候与禁军阋墙。”

风行攥紧了拳头,“可是,杨叔叔信中说,景川百姓已不堪禁军蛮横,除了出城送信给杨叔叔求援,甚至有人,投敌狄兵。城中传言——宁与狄寇,不与禁军。大战在即,何绍友行事却如此荒唐,只怕将来战事一起,我大梁百姓倒戈相向啊。”

商衾寒沉默。

风行站起身,“父亲,杨叔叔说他已送了折子进京向皇上禀告实情,可是,何绍友却先他一步,将清缴乱民,夺回粮草的请功折子一并快马加鞭送来了。如今,这两封折子都在路上,您要哪一封先落在当今圣上的御案上?”

商衾寒看他长身直立,绝对的成竹在胸,一双眼睛精光闪闪,分明是少年的意气激昂,他停了良久没有说话,直看得风行如一只漏了水的革囊。风行见父亲沉默,自己也惴惴起来,俯身倾耳告罪,“可是孩儿做错了什么事?”

商衾寒看他,“你最好还没有愚蠢的出手。”

风行低头道,“没有父帅的军令,风行不敢贸然决断。”

商衾寒轻轻点了点头,“你,不用动。”

风行着急了,“父亲,景川被何绍友冒充军功的山匪全是我大梁的无辜百姓啊——”

商衾寒举目,望着极远极远的北边,“你根本不用动——”他说罢,又看了儿子一眼,“晋枢机离京,已有十九天了。”

“父王的意思是——”风行隐约有些明白。

商衾寒再道,“你二师叔,昨日,不再观星。”

风行倒抽一口冷气,不敢再说下去。

崇武十年六月十四,七杀、破军、天狼三星入庙,天下大惊。

六月十五,南楚世子晋枢机于景川起兵,立斩大梁马军都指挥使何绍友,释乱民九百七十一人,收铨下、平康、顺康、丘洛,明发檄文,传书天下,称,“暴君无道,恭行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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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晋终于起兵了,一切的一切,也该有个交代

党参(3)

晋枢机起兵的消息传到京安,商承弼意外的没有掀桌子没有摔茶盏,而是真正站在了大梁的舆图前,他的手指抚过铨下、平康、顺康、再到丘洛,停在景川的时候,目光又不由得落在了淮州和宿州上。指尖一顿,连服侍的王传喜都知道不好,狄人北据二州,晋枢机又连下四城,如此一南一北,再添一道大江天堑,景川已入彀中,柳承畴纵有将才,一座孤城,又被何绍友的禁军打劫一番,恐怕更守不了多久了。就怕,晋枢机与涅哈德前后夹击,景川腹背受敌,若此城落入这位北狄新任的兵马总司手里,与淮、宿丘洛等连成一片,那便真的是在大梁金瓯无缺的国土上撬起了西北角,凭重华公子的才略,可是真正的割据一方了。

只是,如果他真的与北狄合兵,那赫连傒藏在大散关的人马恐怕要立刻打进来了。

商承弼的手指停留在鄂州,他的三万人马已摆开了阵势在这里等着,晋重华,你什么时候来?

晋枢机此刻却不能来。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这件事,非做不可。

于是,刚刚大捷的重华公子在对照户籍名录,划地分粮。对老百姓来说,比皇帝的圣旨还要紧的是老天爷的脸色。平康等四地借着大江水源,地形平坦,真正是出庄稼的好地方,今年的年成虽不好,可还是比其他地方强。如今已是六月,狄人渡了江,老百姓都着了慌,他们知道,这群狼一进了府,可比畜生还能糟蹋东西,若不是有景川的柳大人死守,也不能抢着农时收下些麦子来。可没想到,狄人的虎狼之师没有来,皇上的亲军却比猪狗还不如,进了城就要强征粮,景川有柳大人守着,他们就往自己县上来夺,本该打敌人的战马踩得田里麦子东倒西歪,麦穗掉了一地,又抓伕,又抢粮,每家都定了数,交不出的就说是反贼。大家伙实在是被逼疯了,只想仿效素平县揭竿而起,却平民百姓,哪敢和兵强马壮的禁军扛呢。

大家伙一面偷偷派人去庆州给杨崇礼大人送信,一面与禁军周旋,却不想这群从京师来的天子亲军不但不恤百姓,反而作威作福。当禁军的一个小头目将银耳汤泼在闾长身上说何指挥使只喝燕窝粥的时候,大傻子晁柱第一个拿起了劈柴的斧子,大家伙群起而上,就砍翻了十余位军爷。

何绍友大怒,竟要屠村,幸好晋公子及时赶到,一剑就削下了这位何指挥使的头,大家连皇帝老子的兵都杀了,不造反更待何时,更何况,自肃平起事,这大梁造反的也不止咱们一家。只是,这位晋公子却听说是北狄的什么大官,而且,他本身的名声也实在不怎么好。可官逼民反,偏偏是他救了全县的命,而且一到县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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