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腰,缓步来到了大殿外。

魏慈明一边走一边捻弄佛珠,他低声道:“你便是不拿刀抵着我,我也会去的。”

“魏大人与赵王的关系非比寻常,小的不得不防。此刻多有得罪,还请大人莫怪,事成之后定自刎谢罪。”细作的声音十分坚定,透露着他并不怕死的决心。“况且……如此行事之下,便是此计失败,亦可保全大人。”

魏慈明的心猛地一沉,手中的佛珠在同一时间断开了,圆滚滚的珠子滴溜溜地滚落一地。

——这令他更加不安。

他蹲下来,一粒一粒地捡着地上的珠子,脑海里不停地浮现着诸多往事。

那细作最初的时候,曾蹲下要陪他一起捡珠子,却被魏慈明拦住。

细作此刻在他身边,见他时而含笑,时而蹙眉,脸上的表情变幻不定,心中不由升起疑惑,当然更多的是担忧。他既怕计划失败,又怕伤了魏大人。

魏慈明唇边还挂着一如既往的微笑,深潭般沉静的眼睛在望向左手中那一把佛珠的时候,变得越发幽深。他将佛珠缓缓地倒入了那个放有黄连的小口袋中,复又挂回腰间。接下来,他握住了细作正在抽出的匕首:“把刀给我。”

细作没有回答,左手迅速地抓上了魏慈明的手腕,使他无力夺刀。

魏慈明抢在细作对他再次出手之前,解释道:“由我出手,胜算大一些。”

“大人……”细作抬起头与他对视,迟疑着不肯松开手。

“你信不过我?”魏慈明的笑容染上了凄苦。“你莫要忘了,殿下是我从小带大的徒儿,他于我来说……胜过一切。”最后四个字,笃定的语气像是在对谁承诺,但绝不是眼前的细作。也许,是在对自己……

听到他的话,细作缓慢地松开手,由着魏慈明从他手中把匕首拿过去。他无奈地看着眼前这个连刀和匕首都分不清楚的魏大人将匕首认真地藏到衣袖中,平日里大多舒展着的眉头在藏匕首的时候拧成了一个疙瘩,大概是在为了如何藏好匕首而苦恼。

他不知道,将此等大任交到手无缚鸡之力的魏大人手中是否正确。

城内与城外的战争仍在进行。

聘聘的箭正中目标。

王适之左腋旁还插着箭,疼痛令他在这个冬日里汗湿里衣。他想赶回宫中见一见大王。他抽刀斩断了体外的箭,忍着痛同另一位统领交代过后,由小兵扶着下了城楼。他并不利落地翻上马,朝着赵宫奔来。

正殿中已安静下来,那几位前来商议军情的将领已经带着大王的命令离开,赶往城门处加入战斗。目送将领离开时,赵灵宫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魏慈明,他走过去握住魏慈明的手:“等多久了?手怎么这样凉。”

“我见少君在与将军们商议要事,便不敢打扰。”

只有魏慈明自己知道,他的身体是由于心中的杀意而变得寒凉。那股与冰冷的杀意纠缠不休的温暖爱意,在赵灵宫握住他手的那一刻,如枯木逢春般蓬勃而起。

赵灵宫拉着他往正殿中走:“你怎就不知叫人通报一声,就算你不便入内,我也好安排你到别处等我。天气寒冷,你也不多穿些?还在门口冻那么久,这手凉的,可是要心疼死我了,快随我进去暖和暖和。”

魏慈明低声道:“你遣开宫人,我有话要同你说。”

赵灵宫望着他,眼底深处藏着警惕,但他还是依照魏慈明的要求,遣离殿中宫人。待宫人走尽后,他还亲自走到门边把本已被宫人关上的门,又象征性地再关了一下。这才转向魏慈明:“慈明?”

殿门外除了那名扮作宫人的细作,已经没有其余的人。

“你过来。”魏慈明坐在火盆旁边,朝着赵灵宫招手。

赵灵宫在走近魏慈明的同时,身体绷得死紧,已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他不想伤害魏慈明分毫,却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被他伤害。他甚至在想,若不是在今天这样兵临城下的境况下,他还是很愿意让慈明不深不浅地刺上他几刀,只要不致命,何处皆可。初相识时,他对慈明犯下的错,这一生都无法抹灭。若刺上几刀可以作为微末的补偿让慈明心中好过些,他乐意之至。

他走到魏慈明身边,魏慈明脸上的表情还是没有任何变化,唯有那双仿佛洞察万物的眼睛中显现出了他从未见过的柔情,还带着一点痴迷。

赵灵宫忽然想起了天文十二年,他第一次见到魏慈明的时候。

那是天文十二年的夏天,姜昭乐刚来到赵宫的那一天。他途经花园的时候,看到一个俊俏的青年站在水边招呼着一个年幼的孩子。水中的波光映到青年的眼中,那是他第一次看到魏慈明,看到魏慈明的眼睛,清澈明亮,仿佛洞察万物。

旁人告诉他,那个青年正是他惦念已久、天下无双的魏慈明。

他低声唤着魏慈明的名字:“慈明?”

“少君。”魏慈明回过神,盯着赵灵宫的眼睛,低声问道:“你恨我么?”

赵灵宫心中一凛,强笑着答道:“胡说什么?我心里爱你都来不及,又怎会恨你?”

“你若当真爱我,为何从不信我?”魏慈明的目光忽然变得锐利起来,像一把刀。“你根本不信我。”

赵灵宫感到自己的手心发潮:“我怎会不信你?”

“少君,你若当真信我,今日也不会落到这般田地……至少,你还有力气亲自上战场。”魏慈明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逼近赵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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