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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他说了什么来着,哦,对了,他一边抓了人家满脸血痕,一边踹翻了对方端过来的药碗,像个刺猬一样蜷缩在床脚,“你这皇帝的鹰犬狗贼,想要抓我去邀功,呸,做你娘的春秋大梦。”那时候的文晗还是一个读圣贤书,浸泡在药香中长大的孩子,这句话可以说是他生平说的第一句脏话,也是他能想到最恶毒的脏话。

那人摸着刺啦啦的络腮胡,笑出满脸的细纹,一双眼睛里荡漾着包容的笑意,“小家伙,你别怕,我不会害你。你身上有伤,你得喝药治病,等你伤好了,我就放你走。”他叹了口气,慢慢伸手摸了摸文晗的后脑勺,“虽然我不清楚事情到底是怎样的,可我绝不信文家人能做出弑君的事情来,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不能说道的东西。等你伤好了,我送你去一个偏僻的地方,你躲个几年,等年岁大了,长相变了,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

“你……为什么要救我?你不是皇帝的心腹吗?”

“哈,我钟家人只是忠于这天下江山,百姓苍生!陛下如今年岁上来了,这性子啊,是愈发的……”说着又转身去端了一碗药递过去,“喝吧,你是文家的小神医,应该知道我这药是没问题的的吧?我有个儿子,比你小不了几岁,生平最怕喝苦药,你怕不怕?”

文晗当日也不过一十五六的小少年,哪里经得起一个充满男性魅力的男人这么激将,接过药碗闻了闻没问题,一饮而尽后就恨恨地瞪着眼前这个粗野的汉子。

“对了,我叫钟钺,你可以叫我钺叔。”钟钺笑着拍了拍文晗的脑袋,转身出去了。

文晗才不会叫什么钺叔,他把头埋进膝盖,哽咽道:“说的好听,忠于天下苍生百姓,我文家也是苍生百姓的一份子,你既然知道我家的冤情,为何不反身去杀了那个狗皇帝替我文家伸张正义?呵,钟狗!钟狗!忠于狗皇帝的一条狗!”

自那日之后,钟钺真的做到了他自己承诺的事情,一边放慢了回京的步伐好让文晗养伤,一边又想尽法子安抚痛苦焦躁的文晗。在他噩梦连连无法入眠时,是这个人抱着他哄他入睡;在得知他不会骑马,又走不了长路的时候,这个人劈砍了不少树木,折腾了好几天,愣是给他折腾出一辆不会散架的马车出来。

当文晗的伤终于痊愈的时候,也到了分别的日子。

那天真是个好天气,碧天如洗,万里无云。

钟钺拿出一封散发着墨香的信笺递给低头不语的文晗,“拿着,这里面是我给你弄的路引,有了这个,你去通州附近的村落随便找个小村子先落脚。”又拿出一个包袱塞到文晗怀里,“这里面有三天的干粮,还有一百两散碎银子银票,别吝惜,该用就用。我这次行军没带多少现钱,等我回京之后,定会想法子托人给你送银子过去。”

文晗拿脚在地上磨出了一个小坑,沉默半晌才冷冰冰地开口说:“你要回狗皇帝身边了?”他想问问这个人能不能跟他一起走,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也看明白了,懂得每有一道旨意下来,这人就要就着夜里的冷风喝半宿的酒是为了什么。“你也不喜欢京城,不喜欢待在那个狗皇帝身边,对吗?”

钟钺叹了口气,笑着给了文晗一个栗子,“我的妻子,我的儿子,我的家都在京城,我不回京又能去哪儿呢?”看着文晗泪眼朦胧的样子,钟钺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去吧,小子。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以后有机会再见。”

这一别,青山未改绿水依旧,两人却再也没有机会再见了。

等文晗左等右等没有等到钟钺每个月送来的银子,他就知道出事了。等他打扮成乞丐的样子混到京城,就听说钟大将军在两月前战死边关,留下娇|妻幼子甚为可怜。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文晗一口血喷出来,整个人的魂儿都碎了一半,自那天起,他就真的变成了一个疯疯癫癫的乞丐。

人人都说破虏像极了他的母亲,可文晗从来不这么认为,他想说,那是因为你们未曾见过一个叫钟钺的男人,破虏和那人才是如出一辙。

“狗儿,瘟疫药方在此,这瓶药你一日三颗,吃完这伤也就好了。”一想到那个人尸骨无存,文晗就待不下去了,他扔下一瓶药和一张纸,转身就从窗户里窜了出去,“日后,再也不要让我看到姬家人,否则,我见一次,杀一次!”

“师父?师父?”叫唤了两声,发现文晗已经远去,破虏抓起手边的药方递到了姬隐的面前,“长平,你看,你看,瘟疫药方!哈哈,这一剑扎的还是挺值的嘛。”破虏心里先跟师父道了个歉,实在是人命关天,他虽然进城不久,可瘟疫每天能带走多少人命他也是略知一二的。既不能让长平死,又不想让百姓死,破虏只能无赖一次,先欺负欺负师父,日后再好生弥补他老人家吧。

姬隐刚刚被破虏安抚的安静了下来,一听他这么说,又气又急,抬起手来想给他一巴掌,可是看到破虏惨白的脸色,他转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

他哆嗦着嘴唇,冲破虏嘶喊道:“你……你知道不知道,就差那么一点吧,就差……”他不由得想起母亲总是咒骂他是丧门星,生来就会把身边亲近之人一一克死。对此,他从来都是嗤之以鼻的,可是想想,自打破虏到他身边之后,受过多少伤,历经了多少磨难,他觉得,母亲的话可能是真的。

破虏冲愣在旁边支棱个手,不知道该干嘛的许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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