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钧掏出他的证件门卡,在电子识别仪上一扫,绿灯闪亮,大门缓缓打开,武警一看是每个周末都出入监区的运菜货车,就没当回事儿。
货车缓缓通过,车身后那道铁门合拢之后,紧接着面临从内墙通往外墙的二道岗。
一名武警班长胸前挎着微冲,伸手示意停车。
邵钧从摇下的车窗里探出头,帽子歪戴着:“嗳,食堂送货的车。”
小班长像没听见似的,警惕地来回扫视十米长的车厢。
这车厢的尺寸,装运好几十口子人轻而易举。
邵钧下意识的,掏出烟盒,递对方一颗烟,想让这人放松些,甭那么紧张。小班长虎着脸,一摆头,站岗值勤呢,不接受递烟贿赂!
小班长问:“车里装的啥?”
司机师傅答道:“给三监区食堂送食品,都已经搬空了,我这车是空的。”
小班长:“后厢里没人没东西了?”
邵钧插嘴道:“这是张师傅,每个月都他送货,老熟人了!”
小班长对工作极其认真负责,就没打算为老熟人开绿灯,公事公办,上红外线探测仪。
邵钧坐在副驾位上,屁股挪了挪,极力让自己肌肉放松,其实他下面的小腿肚子都他妈快转筋了,抖得厉害着!
他看着那几名武警战士打开红外仪,仔仔细细扫过整条车厢各个角度位置。这第二道门禁,就是利用红外线热源探测器,识别进出车辆内部有没有藏人。人的身体是发热的物件儿,仪器只要发现异常热源即刻鸣叫示警,谁也甭想夹带。邵钧以往每次开着自己的私车出门,按例都要被红外仪扫一遍。
小班长查了半晌,除了司机师傅与小邵警官这两块明晃晃的大热源,没查出其他活物。
邵钧正了正警帽儿,斜眼笑道:“可以走了吗?麻烦你把大门打开。”
小班长正要打开电控大门,突然顿了一下,回头问:“你们这车,运食品的?”
邵钧点头:“嗯。”
小班长:“运食品的,不是一般车,都是冷藏车吧?”
邵钧:“……嗯。”
小班长:“你们这车厢里有冷藏库?冷藏库是三层金属外壳还带涂料,干扰红外线,我们这仪器不就失灵了吗?”
邵钧:“……”
邵钧一条手臂搭在窗棱上,敲烟灰的手指略微不自然地抖了两下。如果仔细看,能看出他的手指在出汗,汗把烟卷都洇湿了……
邵钧抬手把烟叼在嘴里,狠狠吸了一大口,用焦油的烧燎味道拼命压住心头翻滚汹涌的波涛,眼角瞥视着那些人。
小班长手持冲锋枪,枪口小心翼翼地警戒。众目睽睽之下,司机师傅拉开销栓,用力拽开后车门,一股子寒凉的白气扑面涌出来,寒气令人鼻翼酸涩!
冷库里空荡荡的,连个线头都没有。
邵钧从车窗探出头来,嘴角递过一丝轻笑:“放心吧,冷库才几度,能把活人冻成大冰棍儿!”
小班长按开大门,拿枪头一挥:“过!”
邵钧唇角划出一道弧度,向小班长报以一记明快迷人的笑容,坐在车里两腿一岔,轻松地抖了抖,车子缓缓通过最关键的这第二道岗哨。
第三道门禁,邵钧用他左手食指和中指指纹打开了铁门。
第四道门禁,邵钧把脸贴上电子识别仪,让仪器扫过他双眼的虹膜……
货车拐上高速路,在通往县城的辅路边停下,车轮与粗糙的路面发生剧烈摩擦,拖拽出一道刺耳的声响。
趁着这记刹车声的掩护,车底夹层的水箱中,冷水中浸泡多时的人猛然从箱中跃出,大口大口疯狂地吸氧,颈上青筋因为缺氧而凸显,黑金色的额头镀了一层水膜,在黑暗中泛出摄目的光泽……
邵钧轻松地跃下车,夹着烟的手指朝司机挥了挥:“师傅,多谢,回见了您!”
张师傅问:“邵警官,不用我把您送家去?”
邵钧摆摆手:“不用不用,我车就存在那边的修车铺,修好了,不用麻烦您。”
货车轰轰地开走了,高高的货厢挡住司机的部分视线,看不到车后“掉落”的人……
邵钧急匆匆跃过高速护栏,向不远处一个废弃停车场跑去,钻进早已备好的车子。
他跃入驾驶位的同时,后视镜里闪进湿漉漉的人影,车厢里呼吸沉重,粗喘声和水声充斥耳膜,后镜里那双漆黑浓重的眼凝视着他,眉宇和肩头燃烧着大战来临前夕浑身迸发的强烈yù_wàng和气焰。
他们俩出狱了。
邵钧调整后视镜,在镜子里与罗强对望:“没事儿吗?冷吗?”
罗强用力抹了一把脸,甩掉水珠,脖颈上还有一道道湿痕流过,这时候突然趋前,一胳膊肘钳住邵钧的脖子!他长时间泡在冷水里,血液循环减慢,手臂肌肉像冰块一般僵硬,浑身凉透,只有呼吸是炙热的,冷热交加激得邵钧后脖子一抖,心跳加速……
罗强声音里带了夸奖和宠溺的口气:“小孩,手脚还真挺利索,老子稀罕。”
邵钧吊梢眼一瞥,揶揄道:“憋了多久?没憋死在水里?”
罗强冷笑:“你当我还真憋着?就那帮人没完没了地查,幸亏老子没跟小武警拼憋气!”
武警小班长还是遇事经验不足,或者说,没有这两个越狱的家伙更精明老练。他们检查完冷藏库,只需要弯腰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