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懒得搭理他的,不过忽而转念一想,迸生出了作弄的心思。尼布甲尼撒弯上了唇角。

“祭司长,我作了一个梦……”他这么说道,故意顿了一顿,发现来人眼睛一亮,又接道:“却不知道这梦的意思……”

“我愿为陛下分忧!”星象师激动地说着,眼睛巴巴地盯着尼布甲尼撒,像是找到了一个难得的表现机会。

“是么……那么现在,你可以告诉我那个梦的意思了。”尼布甲尼撒忽然敛起了笑容,这般命令道。

星象师一下子楞住了,过了一会儿才颤颤地求证:“陛下你……可否先把您的梦告诉我,再让我给您解释?”

“梦?”好象听不懂他说的话似的,尼布甲尼撒持了持垂至面前的额发,轻闲地回道:“我忘记了。”

“啊?”

“我忘记了梦的内容,所以现在特别想知道它的含意。祭司长,就由你来告诉我吧,我会好好犒赏你的。”

听罢尼布甲尼撒无理的言语,星象师呆若木鸡地站在殿前,立时冷汗涔涔。

怎么回事?王……这是在开玩笑么?忘记了的梦,自己哪有可能知晓?这回就算是胡编乱造也是搪塞不过去的啊!

“喂!没听见王的话么?解梦啊——别傻站在那里!”身旁侍立的沙加薛冲着下方的巫师喝斥道。侍奉尼布甲尼撒多年,他当然知道这是故意刁难,要惩处这些整日只会神叨叨的巫师。

这下有好戏看了呢!幸灾乐祸地念道,沙加薛露出邪佞的笑容。

“说什么神授的祭司,却连区区一个梦境都解释不出?倘若你真有本事受到神旨,就将它解读,传达给我吧。”

巴比伦王对无用的人一向不留情面。

终于失去了耐性,所以尼布甲尼撒挥了挥手,教人将那哭嚎着的术师拖了出去,处以极刑。

环视了一下周遭忽然安静下来的人群,瞧着众人用惊恐惶惑的表情注视着自己,心情一阵舒畅。

“你们之间无论是论,若有人能替我解这个梦,我就立即帮他做宰相。但若解不出,就要把性命交还给马度克神!”尼布甲尼撒含笑着,对着巫师、星象师和博士们下了这么一道命令。

把人命当作娱乐的游戏么?房廷眼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蹙紧了眉。

这种时候,真的叫感同身受。他果然如史籍上所言,是个残酷的君王!忘记了梦的内容,却要人们替他解梦么?这——分明就是故意刁难嘛!

心中混沌一片的时间里,又传来哭嚎与讨饶的声音,几个巫师接连被拖拽出去行刑,因为之前相同的理由。

嗤笑、低语、细声的诅咒……充斥在耳边的尽是关于那狂王的一切。

从周遭的只字词组中了解到这点,记起午后那个莫名的亲吻过后,他似乎是说过一句“作过梦”之类的话,当时自己并没有放在心上。

可是将之与眼前发生的联系在一道,房廷脑中忽然一片清明。

莫非……这是《旧约》中那有名的“但以理释梦”么?

相传但以理在巴比伦修行期间,曾受到神的启示,替尼布甲尼撒解读了一个被遗忘的梦境,因此受到重用。房廷虽然不相信怪力乱神,不过既然是被记载的既定历史,他想在被扭曲之前,那一定有它的本源。又或者,那仅仅是后人杜撰的故事?

房廷不敢确认,回过身寻找那圣典上记载、传说中的少年。看到他和那三个伙伴在犹太被俘贵胄的伫列中,便朝他们靠近。

房廷搭上了少年的肩膀,瞧他敏感地打一个激灵,然后用那清澈的大眼望向自己,眸中充满疑惑。房廷又把目光转向了与但以理同列的哈拿尼亚等人,亦是同样的表情。

四个孩子,都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少年,面上挂着稚气、诚惶诚恐——难道他们真是未来支持整个巴比伦王朝的栋梁之材么?这般模样很难让人将这名号与之想象在一起啊!

“但以理……你……就没有想到些什么吗?”

房廷斟酌着怎么发问才不会显得唐突,可少年冲着自己快速地摇头,一副被吓坏的模样。

心里“咯噔”一记,有点失望。确实,就算他将来能成为如何了不起的人物,现在不过是个孩子。或许不能太过勉强?

可是照史书上所载,这个时候就应该由但以理挺身而出,中止那狂王的暴行,替他解梦。

房廷心焦地想,虽然他不相信所谓神谕的这种说法,但一定要有什么人站出来,解释尼布甲尼撒的梦境。可是现在整个马度克神庙中,除了自己——这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记者,曾经在书籍上得以窥见过那个传说中的梦,还有谁能够知道……

“!”

蓦地,意识到这一点,自己都被惊得浑身一震,这惹得少年担心得扯了扯他的衣袖。

“房廷……房廷?”

但以理这么唤道,他这才缓缓地低过头,一脸青白。

“怎么了?”发现他的异状,但以理关切地问道。

“不……没什么。”房廷这么说,轻轻抹开了他的手,拈上一个惨淡的微笑,接着道:“我好象知道……他为什么会给我取这个名字了……”

“咦?”没有听明白房廷在说什么,但以理奇怪地瞪他,但见他业已扭过身,缓缓地径直地朝着王座迈进。

一步一步,沉甸甸,足上像载着千斤之重。

如果那是上天对于自己的考验,希望这次不会再是个玩笑了。

百无聊赖地看着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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