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正慢慢走上演讲台,大礼堂内开着空调,暖风阵阵,他却依然裹着一身军大衣,看起来十分臃肿,上台的过程更是摇摇晃晃,让人情不自禁地捏了把汗。

“怎么又是他……”周泽小声嘀咕,“我记得我小时候就听过他演讲,这么多年了……”

“我小时候也听过,”张非说,“那时候的临山老兵现在好像就剩了他一个,也算是个典型了。”

他们说话间,老人已经开始了演讲。他一开口,下面就产生了隐隐的骚动——老人毕竟年纪大了,吐字不清晰,说话的声音也小,原先领导讲话时众人不敢说什么,这会儿换了人,下面也开始叽叽咕咕地议论起来。

张非用眼神制止了离他最近的几个学生,再远的地方就有心无力,台上的老人依旧在努力说着什么,可却压不下台下的骚动,看起来有些无助。

这种骚动的局面一直持续到老人的演讲告一个段落,主持人急匆匆地走上台来,接过话筒:“感谢林老先生的精彩演说,让我们用掌声,感谢他吧!”

台下再度应付式地拍起了巴掌,张非却忍不住皱眉——如果他没听错的话,老人的演讲并没结束,只是中间停顿了一下而已。

再看台上,虽然演讲被人粗暴打断,让老人有些茫然,但他并没说什么,只是看了看台下鼓掌的众人,微一鞠躬,便慢慢走下了台。

台上很快又再来了一个领导喷吐唾沫,老人却已走到角落,站在帷幕遮挡出的阴暗中,默默望着被灯光照射的地方。

此时张非才注意到,他的怀里,抱着一样东西,被演讲台上的灯光一照,反射出微微的光。

是什么呢?

他还想细看,可老人却转过了身,挡去了那一点微光,只留下一个孤零零的背影。

张非一向自诩没心没肺,可那个背影却似乎落进了他心里,生根发芽,让他一整天都别别扭扭,说不出是个什么感觉。

“怎么了?”

最后连钟错都注意到了某人异常的表现,过来关心了一下。

“没什么,有点感慨。”张非叹了口气,顺势倒在钟错身上。

在游乐园事件之后,嘴上不说但心里却异常在乎身高问题的某人发奋图强,不仅把那些被他吸引来的游鬼阴魂统统化为能量,甚至主动出击,四处扫荡,造成的结果就是他身高长势喜人,短短几个月,已经拔高到十四五岁的个头,成功脱离儿童领域,晋级少年。

长得快的后果就是监护人的钱包又瘪了许多,小张老师为此很是郁闷了一段时间,甚至落下个后遗症——有事没事压在钟错身上,表面上的理由是亲子交流,实际上的理由……不可说,不可说。

钟错一开始不太适应某人的做法,后来也渐渐听之任之:“感慨?”

“是啊,感慨……”心里千头万绪,可话到嘴边,却什么也说不出。

于是他只是蹭了蹭钟错,笑眯眯地问:“对了,我一直没问过你,当上鬼王后你想怎么办?”

“?”

“你是想上任之后四处征战剑扫八方最后轰轰烈烈战死呢,还是无事可做日日发呆直到永远?”

钟错微微一怔,皱起了眉:“只能在这两个里面选?”

“也可以说说你愿意的啊~”

他问得随便,钟错却认真地思考起来,良久才道:“……尽力而为。”

“哦?”

“我不敢说自己一定能做得比之前的鬼王都好,但我绝对会竭尽全力地去做,”钟错认真道,“生为鬼王,守卫地府便是我的责任,不管以后是无所事事,还是日日征战,都一样。”

张非沉默片刻,随后面无表情地捏上钟错的脸。

“你干什么——”怒而拍开手。

“顺手而已。”

“……”钟错默默磨牙,不过碍于他刚发表了鬼王宣言,为了形象,只得暂时忍住咬人冲动,“那你呢?”

“我怎么?”

“要是你是鬼王,是愿意轰轰烈烈的征战,还是无所事事的庸碌?”

“鬼王这活就不适合我干,前提都不成立……”张非试图转移话题,可惜小鬼目光炯炯,完全不给他扯开话题的机会,于是他只好叹了口气,“不过真要说的话,我是绝对不会选择当英雄的。”

“哦?”

“当英雄不适合我,像我这种人,最适合在尘埃落定之后含泪缅怀先烈的角色啦。”

作者有话要说:  新篇章开始=v=好久不见小周同学。

☆、第六十六章

爱国主义教育周还在继续,在演讲、大合唱、电影、参观烈士陵园之后,精疲力尽的师生们终于迎来了最后一站,参观临山军事博物馆。

说是临山军事博物馆,实际上只是个私人赞助的小博物馆,陈列着临山保卫战中的各种纪念品。这儿参观不收门票钱,日常开销全靠义工和捐款,就这么开了四十多年。但凡是临山长大的学生,从小到大在各年级老师带领下来了绝对不止一次,藏品早看得没了兴趣。带队的老师也理解学生的心情,交待了几句之后便喊了解散,全当来这儿春游。

张非蹲在博物馆墙角,眼睛瞅着跑来跑去的学生,只觉得每一个都游走在危险的边缘——他这次运气不好,抽中签成了带队老师,学生要是有哪个出了事他这个月的奖金就别想要,自然揪心。

“老师你怎么在这儿?”长生不知从哪儿冒出来,蹲在他旁边。他刚才似乎是活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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