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了假在家,大部分时间都在床上躺着,只想一个简单的「痛」字,或者极其缓慢地挪动。这是他很久没有过的闲暇和慢节奏。

任宁远为他端食物上床,陪他吃完,扶他去洗手间,帮他擦身体,晚上睡觉让他靠着,他痛得厉害了就让他揪着衣角。都是他做梦也不敢想过的温柔。

现在快要从这有限的生理疼痛中解脱,就会回到旧的漫无边际的精神煎熬当中去。心脏上就像拴了块大石头。他觉得当初伤口更大更深一些可能会更好。

「今晚小珂该回来了。」「嗯。我等下就回去收拾。这事,你别让她知道。她还小,我想,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不管情绪有多复杂,大人世界里的种种为难和丑恶,他不想让这个年纪的曲珂看到。

任宁远看了看他:「你可以表现得自然?」曲同秋担忧地迟疑了。小孩子是心思细腻感官敏锐的生物,而他就算是个好父亲,也不是一个好演员。

「我来安排吧,你不用操心。」任宁远开口永远都让人觉得沉稳可靠,拿起话筒拨号之前,他微笑着看曲同秋,「讨厌喝鱼汤吗?」曲珂很高兴周末两天可以出去度假,尤其有老爸还有任叔叔一同前往。h岛温暖的气候和温泉海鲜都令她充满期待,在飞机上一路都抱着旅行杂志憧憬,以至于除了发现父亲有些疲乏之外,她都没觉察出什么来。

曲同秋闭目假寐的时候,听见她在小小声地和任宁远说话。

「任叔叔,我爸没什么精神,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嗯,他刚做了手术,又晕机。没关系,有叔叔陪妳。」安静了一阵子,有了些窸窸窣窣的动静,而后有东西悄悄披在他身上。

曲同秋在幸福感里略微觉得心酸。那好像是属于他的,又好像是不属于他的。

进了饭店套间,亲子房的格局让曲珂很是开心,在一大一小两个卧室之间跑来跑去。

「任叔和老爸睡这间,我睡这间。真好啊,我们好像一家人一样。」任宁远微笑着看她玩闹。

「真的是一家人就好了,」曲珂用手指点着,「爸爸,妈妈,和我。」曲同秋猛地呛了一口茶,任宁远仍然是沉静的笑容:「为什么我是妈妈?」「因为我已经有爸爸了嘛。」任宁远看了看身边有些不好意思的男人,笑道:「非要这么分的话,我是爸爸,他是妈妈,不是更合适吗?」曲珂很诚实:「啊,任叔叔你当然是比我老爸更像男人。」曲同秋顿时有些尴尬:「呃……」「不过老爸永远是最好的老爸,」小女儿抱住父亲的膝盖,淘气里带着点认真,「我可以叫别人妈妈,可不能叫别人爸爸。」曲同秋看她把脸凑在他手心里磨蹭,跟小时候一个样,只觉得心里都乱了。想起杨妙的事,再想着女儿素来的乖巧,都不知是该欣慰还是难过,心头发颤,说不出话,又害怕被觉察到他的异样,一时不知要怎么才好。

任宁远突然微笑道:「小珂,妳不是一直很想泡芬兰浴?饭店里的温泉区现在还开放,妳可以把喜欢的都泡一遍。」小女孩立刻两眼放光,想了想又犹豫了:「可是老爸不能去泡,我还是陪老爸聊天吧。」「没关系,我陪他,」任宁远笑道,「妳泡到舒服了再回来睡觉。饿了记得喝碗养生粥。」曲珂毕竟是小孩子,得到许可,翻出泳衣就蹦蹦跳跳出去了。

曲同秋松了口气,看着女儿天真快活的背影,来不及发愁,便听任宁远说:「来下盘棋如何?」围棋是好东西,专心致志和任宁远对着下了两盘,曲同秋觉得心情平稳多了,没了刚才那种梗着的难受劲。

客房的阳台上也有温泉池,两人收了棋盘,各自沐浴清洁过后,便去泡着歇息。

曲同秋不能下水,只在池边上坐着,把腿放进水里,温温的泡个脚放松。任宁远则靠在池沿,闭目养神,像是睡着了。

四周寂静,隐约有细微的虫鸣,从竹帘缝隙里吹进来的风有点凉,水中却是一片温暖。

曲同秋看着他那沉静的让人也跟着屏息的面孔,不知不觉发了一会儿呆,等回过神来,就小声叫他:「任宁远。」男人睁开眼睛:「嗯?」「我在想小珂的事……」「嗯,怎么了?」「我听说过不少这样的事,一旦小孩子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就会一心要去找他的亲生父母。你也知道,血缘这种东西很奇妙的……」任宁远微笑:「小珂不会不懂事。血缘比不上你养她这么多年。」「如果是比我强得多的人,那怎么办?她跟着我,日子也不是很好……」任宁远笑了:「别担心,你够好了。」顿了一顿,又说:「真的。」曲同秋一下子只觉得充满了勇气,心里像被点了颗火苗,亮了许多,也暖和,全身轻松。

「任宁远。」「嗯?」曲同秋叫了他,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觉得非得对这个人得做点什么才行。便挪近了一点,贴着他。「我帮你捏捏肩膀吧。」任宁远也纵容他的接近,微笑说:「好啊。」为用力方便,曲同秋张开腿坐着,让任宁远靠在他腿间,稍微觉得姿势有些尴尬,不过他只一心一意按捏捶打任宁远的肩膀,让那略微紧绷的肌肉放松。

等从水中起身,任宁远换上睡袍,低头看曲同秋为他绑好带子,而后说:「你是不是该换药了?」曲同秋「啊」了一声。在完全康复之前,每天他都需要换药,之前都是上医院,医生建议也可以在家自己处理,但他没胆量让任宁远帮这个忙。

「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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