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还要什么服务,捏脚搓背,推拿按摩?”

齐谐这才笑了一声,拉开半截浴帘递来一件东西,丁隶接过,是一块直径九公分的青铜镜,反面阳刻着鸟兽的纹样。

“三国时期的东西,值个七八千吧。”齐谐靠在浴缸上,“刚才顺便摸回来的。”

“她到底让你去干嘛了。”丁隶摸不着头脑。

“进曹魏运兵道的库房取一支箭簇。”

“这儿有运兵道?不是在亳州吗。”

“有,不过被水淹住了,入口就在护城河下面。”

“哦。”丁隶放下青铜镜,“你水性应该挺好的,怎么搞成这样。”

齐谐冷哼:“你一口气游个十里路试试?”

“不用试,我连半米都游不走。”

“一口气。”他重复。

丁隶一愣,总算明白意思:“你是说中途不能换气?”

齐谐点头。

“不过你也不怎么需要呼吸。”

“只有熟睡之时才不需要。”齐谐抄起水洗了把脸,“那条运兵道全部淹在水下,是砖砌的,宽处两三米,最窄只容一人,四壁长满水草,游起来很费力。兵器库在最东面,途经七个岔口,我看了几遍地图才记住每一个拐弯,好容易找到那里,门又是锈死的,还好木板朽了。我踢开一个洞,钻进去捡了一支箭簇,照照周围东西还挺多,估摸了一下这铜镜最值钱,就揣走了。”

丁隶失笑:“你还有空估摸这个?”

“贼不走空。”

“那是贬义词,别用得那么顺当。”

“接着我往回游,原先的通道不知什么时候塌了,我想起另有一条路能绕过去,但记不得具体在哪,就叫了几只水鬼跟它们商量了一下,让它们带路。”

“你又威胁人家。”丁隶见他早有前科。

“没有,是商量。”齐谐重申,“在水里我比较吃亏。”

“那它们同意了?”

“嗯,它们说可以,然后把我带到了一条死路。”

“为什么?”

“繁殖。”

丁隶吃惊地啊一声。

“你瞎想什么。”齐谐瞥他,“如果我淹死了,水鬼的数量就增加了,它们是这么繁殖的。”

“哦。”丁隶松了口气。

“这时我已经开始有缺氧的感觉,并且完全迷路,手里的探照灯闪几下也灭了。”

“那怎么办。”

“当然是摸索着退回去,难道坐下来回忆人生吗。”齐谐撩开前额的湿发,“我记得地图上标着通道有好几段塌方,中间不形成环路,也就是说只要贴着某个方向走,一定可以回到入口,所以我顺着右边一直游,快两小时也没有看到出口的光线。”

“等一下。”丁隶打断他,“那里是全黑的?”

“不然你以为市政工程会在那儿装路灯么。”

“可是你在湖心岛都能看见。”

“我只是眼力好过常人罢了,陆上再黑也有微弱的光,通道里就完全没有。”

“那你不会害怕吗。”丁隶忽然问,“在水下那么深的地方,一个人,又冷,又迷路,又缺氧,还什么都看不见。”

“不会,越紧张耗氧量越大,除非我不打算活着回来。”

“可害怕是人的本能吧。”

“我又不是人。”齐谐望着墙壁,语气淡得过分。

丁隶看着那无神的眼睛,胸口莫名地一紧。

“后来等氧气和体能都耗得差不多了,我开始头疼,全身脱力,只能抓着水草一点一点往前挪。”齐谐抬起头,缓缓说,“最后我看到前面有一道光,也不知是不是幻觉,却没力气游过去,呛了几口水就失去意识了。现在想想,可能是水流把我推出去,又被岸边的打手捞了上来,还好铜镜掖在后腰没给他们发现。”

丁隶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你还有心思管那东西。”

“贼不走空。”

“知道了。”丁隶苦笑。

齐谐仰起头合上眼睛,将脖子搁在浴缸的边缘,丁隶试了试水温,又把热水龙头打开一点。

“我现在有些心虚。”齐谐沉声,维持着那个姿势。

“是后怕吗。”丁隶问。

“是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叫我去捞一支不值钱的箭簇。”

“为了试探你的实力。”

“这种试探法换成别人早就淹死十几次了。”齐谐微微睁眼,“可能是她知道了我身体的异状,想用这种方式验证……不对,如果要验证一个人是否需要呼吸,直接端一盆水把他的脑袋按进去就好,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呵,看来这不是验证,而是宣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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