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清一头趴在雪地上,直感觉生无可恋到了一个新高度。

男人伸出两根骨节分明的手指,拎起了他。两人四目相对,那人勾了勾嘴角:“走遍了方圆几里也你寻不见,还真以为被狼群分食了呢,本打算今早下山,倒幸好最后再走一遭原地。小东西,你说这是不是缘分?”

顾长清蔫蔫儿地想,别,这得多少世的孽缘呐?上辈子多大仇多大怨啊,这么阴魂不散。

那人又道:“不过带着个活物到底麻烦,之后还有那么长一段路,果然还是弄死了比较方便吧?”

顾长清一动不敢动,生怕男人察觉他能听懂人语。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浑身紧绷,但实力悬殊之下实在无计可施,只能暗自焦急。

脖子上劲力渐大,男人说完便指尖加力,竟然一个说干就干的主,就这么打算把他掐死了。顾长清大惊,喉间剧痛,呼吸困难,不由得猛烈挣扎起来,却也不过是四肢乱踹,压根起不到半点作用。

危急间所有能想的法子都飞速在脑子里转了转,武力完全行不通,那还能有什么办法呢?对了,狐族修炼功法,当初山顶的狐蟒一战让他印象深刻,也第一次意识到狐族的修为可以作为摄魂之术用,对敌人产生精神上的影响。

一瞬间福至心灵,顾长清调动起体内灵气,拼命往外释放。他修为尚浅,但有赤珠仙果的加持,顿时感觉男人的手顿了顿,紧接着颈间便松了松。

心中正自侥幸,打算再加一把力,却感到脖子上力道又变大了,男人皱眉:“没想到你还能对人的判断力产生影响,看来更是留你不得了。”

眼中杀机大盛。方才他还手下还有些犹豫,此时竟是不再迟疑,两指一合,凭着能入铁石的指力,要捏断一只小狐狸的脖子实在太容易不过。

顾长清只感到一股剧痛袭来,如两枚烧红的铁钉硬生生刺入喉间,眼前一黑,连四肢挣动也失去了力气,软软地垂了下去。这一下来得太快完全没有防备,一下子脑中嗡的一声便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本以为这次死定了的顾长清竟然又醒了过来。发现自己又躺在了雪地上,抬头,太阳的位置并没有什么变化,应该没过一会儿,甚至可能不过失去意识几十秒,只是在他的感觉中像又隔了一世。

男人逆光而立,身影高大,面目有些模糊,也或许是顾长清现在眼前依然有些泛黑的缘故。他只瞟了一眼,便半死不活地把头埋回了前腿间,从没觉得男人这么面目可憎过。

也许是因为他们之间从没来得及如此尖锐地对立过。

遇上时是男人濒死,后来有赤珠仙果的矛盾,却也因为岩蟒来袭而误打误撞地揭过去了,虽然男人劫了他下山,但顾长清大约骨子里还没有那种“会被抽筋扒皮”的真实感。

直到刚才,他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自己在人眼中不过是一只微不足道的牲畜,随时可以夺取性命。偏偏他自己完全无能为力。不想再考虑男人是不是又改变了主意,不想再去揣测他下一步的心思,顾长清觉得有些累。

显然这种掩耳盗铃的方法并不管用,对方并不能体会他想静一静的心思,眼前一黑,男人蹲在了他面前,又把他拎了起来。

顾长清忍无可忍,这是耍着人玩儿呢?狠狠地亮出爪子,打算拍几爪印到男人脸上留个记号,就算男人恼羞成怒施展报复也无所谓了。人活一口气,死也就死了,没见过这么一而再再而三折腾的。

男人却似乎很是惊奇,盯着他的脸直看。甚至在顾长清愤而出爪时也没怎么在意,只是把他稍稍拎开一点,不让他抓到脸,落在手上的几道血痕则压根没在意。

看什么看?顾长清愤愤地想,一股怒气无处发泄,填在胸口上不上下不下。收回一只爪子胡噜了一把脸,摸了一手湿。不是他哭了,应该是之前被掐时无意识呛出的泪花。

复仇的正义之爪糊不到男人英俊的脸上,一时脑热过去,顾长清的理智又回笼了。警惕地看看男人,难不成他有虐待动物的爱好?准备慢慢磨死自己?却又不太像。男人犹豫了一下,伸出另一只手在他头顶拍了拍,竟然有几分安慰的意思。

嘛意思?顾长清迷糊了。接着脑海中灯泡叮地一亮,难不成男人嗜好特殊,喜欢看人(动物)示弱?

找到一条可能的生路,顾长清又如野草一般在暴风雨后顽强地恢复了生机,这回他不敢随便外放灵力了,却稍稍让其在身上流转,看向男人的眼中眼泪汪汪,似乎受了无尽委屈。

果然,男人眼神闪了闪,最后又把他抱回了臂弯中。

顾长清一见奏效,变本加厉,一边默默唾弃自己,一边将脑袋在男人怀中蹭了蹭,唯恐不够,还把大尾巴也一起晃了晃。

默默安慰自己,识时务者为俊杰,活着才是硬道理。大丈夫能屈能伸,忍辱负重,卖萌求存又何妨?

顺便在心底悄悄鄙视男人。一个大男人,喜怒无常也就罢了,还嗜好如此怪癖,一定娶不到老婆。

第22章 球球

小狐狸濒死的一瞬,四肢软软地耷拉下来,无意识地抽搐了两下。不知为什么,萧珩心里突然一紧,莫名地就松了手。

不知是不是太小了,或者山顶环境太过与世隔绝,小白狐一直都不太防备自己,虽然眼中偶尔闪过几分警惕或恐惧,却大约也只不过处于弱小生物对强大气息本能的畏惧(←巨大的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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