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光以及隐没入洁白衣领的修长脖颈仍固执地坚守着他的强横与坚毅。

两人一骑很快便在某座未知山峰深处找到一处山洞,宋青书下马查看一番后发现此处山洞应是猎户上山打猎时的住所,山洞中虽无必要的生活用具但临时住上一晚显然并不妨事。王保保既已知晓他的行踪,派兵搜山也只在须臾之间,至多一晚他便要离开此地。他回身将赵敏抱下马安顿在山洞中又从怀里取出黑玉断续膏。宋青书随手打开木匣看了眼那黑色的药膏,对赵敏轻声言道:“此药若是为真,你的腿伤当可恢复如初;若是为假,你也怨不得我!”

赵敏已被解了哑穴,听得宋青书如此说哪里会不明白他的言下之意,她一边撑着身体向山壁缩去一边道:“为何不找只活物试上一试?”

“我没有时间,你也没有!”宋青书对着赵敏近乎恶劣地一笑,解开赵敏左腿伤处的绷带将黑玉断续膏仔细地敷在她腿上。

堂堂郡主之身被拿来当作药人试药,赵敏几乎气得七窍生烟却又心知自己拿宋青书实无办法,只得满脸委屈地紧紧咬着唇不再做声。

给自己上药包扎之后,赵敏注意到宋青书原本苍白的面色此时已显出了铅灰,身上冷汗淋漓竟将衣衫都浸湿了。原来他与范遥交手之后已是重伤在身,却因担心被元兵追至前功尽弃与赵敏之伤急需黑玉断续膏两件事一直强撑至此,如今见追兵并未如他料想般神速而赵敏也已敷药,这口气一松立时便是一阵头晕目眩。他慢慢起身扶着山壁移出山洞,面南背北盘膝坐在地上有气无力地解开衣衫,只见他左胸前竟浮起一道青紫色的淤肿,看起来极之可怖。宋青书随手取出一柄匕首在手,慢慢地向那道淤肿的血痕落下。赵敏不敢再看,转过脸去紧紧闭上双眼。耳边却听得先后两下诡异的水声溅出砸在草丛之上,接着便是一连串的呛咳。直到再无声息,赵敏才又悄悄睁开眼,但见宋青书已然裹好了胸前的伤处而原本脱色的嘴唇此时却被血迹染地赤红。他慢慢地深吸一口气,双手结印沉在身前抱元守一逐渐入定。

宋青书这一入定便是很久,直到月上中天赵敏再也忍耐不住,以双手撑着自己的身体慢慢挪到宋青书身前。月色之下,赵敏只觉宋青书的面色竟如玉石般冰冷且毫无生气,若不是注意到他的胸口仍在微弱起伏,几乎要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已经死了。赵敏又伸手在宋青书的面前轻轻晃了两下,宋青书仍旧没有动静。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赵敏的神情一变,当下抽出宋青书留给她防身的匕首狠狠地向宋青书刺去!

明亮而锋利的匕刃在月光下划出一道夺魄的亮色,却堪堪在宋青书右目前一寸死死顿住。宋青书慢慢睁开双眼看着赵敏,捉着赵敏手腕的右掌逐渐用力。赵敏咬牙强忍痛楚仍试图将匕首刺入宋青书眉心,最终却仍是忍耐不住地低哼一声,五指无力松开,匕首顺势落入宋青书的掌心。对于赵敏的偷袭宋青书并无怨色,明亮双眸中的冷厉锋芒将赵敏牢牢震慑。“蒙古鞑子,凶残寡恩、豺狼心性。”他轻声言道,依旧不失一贯的风度与雅正。

赵敏被他眼底的那抹轻视激地几乎要扑上来咬他一口,当下反驳道:“大言不惭!你于我有何恩?”

宋青书轻轻一笑,不答反问:“看来你的腿伤已有所好转?”

“我大哥怎会害我?”赵敏理所当然地道。

“那就好!”宋青书满意地说道,忽然伸出右掌重重地落在赵敏的后颈将她劈晕。

这一次,赵敏并未昏迷很久。当她再度醒来时已躺在山洞之中而天色仍未放亮,想试着起身却发现自己全身动弹不得应是又被点了穴道。于朦胧中见到宋青书在山洞外堆起了一个极高的柴堆又将那匣用剩的黑玉断续膏细细包裹藏在怀中,赵敏知道他这是要逃走了。“你不杀我吗?”她无力地闭了闭眼睛问了一句。

宋青书无心理会她抬头望月,如今正是四更天,是一个人在一天中最疲惫的时候。

“你今天不杀我,将来我也一定要杀了你!”赵敏又道。

宋青书意外地回头看了赵敏一眼突然微微一笑,似乎是在笑话赵敏的孩子气竟到了这个时候都不肯说一句软话保住小命。“一会你大哥的兵马见到火光,很快就会来接你。”

眼见宋青书将马鞍放在马背上紧紧缚住,赵敏最后问道:“你究竟是谁?”

宋青书脚下一顿,隔了一会,他翻身上马背对着赵敏的眼底掠过一丝促狭,沉声道:“小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张、无、忌!”勒马回缰,抱拳一礼。“青山不改、绿水长流,邵敏郡主,我们后会有期了!”他扬声大笑,策马扬鞭而去。

在他的身后,一簇火光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圆弧准确地落在山洞前的柴堆之上。一束凛冽的火焰顿时在这无边的夜色中肆意升腾傲然绽放!

第14章 逃亡

山东黄陵岗,莫声谷化名莫七作为修筑河堤的民夫已在此地逗留十日。衣衫褴褛、腰系麻绳,赤着双腿踩在淤泥中与众多面黄肌瘦的民夫一起在元兵刀剑的逼迫下搬运石料修筑河堤。每日劳作不休吃的却是几乎可以照出人脸的稀粥,连食水都不能保证足额,如此境遇下便是武艺高强威名赫赫的武当七侠没几日也滚了成乞丐,满面浓髯满身沙泥。用来修筑河堤的石料烧制地极为粗劣,莫声谷有一次试着随意一捏那些石料竟成了齑粉,有些河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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