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宋一个文质彬彬的小青年,能扛着六七十斤的沙发到处跑实在不容易,他晒得两颊发红,看着格外腼腆清秀。战逸非微微拧着眉头看他一会儿,对他说,“我不喜欢说‘谢谢’,说‘谢谢’太矫情。你今天帮的忙我记心里了,等觅雅状况好了,一定还你。”

“以前方总有空总会来祥云登台,最近是怎么也请不动了。”小宋笑着回答,“这忙也不白帮,就算我向方总邀戏了。”

方馥浓也笑了,没看战逸非,倒看着小宋,“好,那就一言为定。”

“那就还演上回那出‘凤还巢’吧。”

“——老爹爹他做事太不检点,叫女儿在人前受此熬煎……”

方馥浓直接开嗓,小宋便也默契十足地以唱词接腔,但这回他扮的不是程母,而是穆居易。这折戏里,他与方馥浓扮的程雪娥是佳偶一对儿。

这出戏战逸非绝不会忘,那一回方馥浓使诈进了自己的身体,唱的就是这出《凤还巢》。

“她道说小姐来相见,下官不察信她言……”

战逸非莫名觉得胃里反酸,突然打断了小宋,问:“小宋,你年纪也不小了,没女朋友吗?”

小宋微微低下头,只笑不答,倒是方馥浓替他答了,“他这人活在戏里,不会爱上现实里的女人,倒可能爱上常与他搭戏的我。”

战逸非也知道这话多半是玩笑,可咬在嘴里的汉堡越发不是味道。见那个小宋竟然仍是一脸柔情似水地望着方馥浓,他面无表情地站起了身,像个党卫军般挺直背脊从两人之间走过,“休息够了吗,干活。”

夜晚十点,博览中心进入闭馆模式,仍在展厅内搭建展台的工人可以继续,但中央空调悉数关闭;夜晚十二点,绝大多数的企业展台都已完成最后的布展工作,馆内人员开始陆续退场;凌晨两点,熬了一宿又忙碌了一天,看出小宋与工人们都已精疲力尽,战逸非提出自己来完成收尾工作,其余的人统统回家休息;凌晨四点,1万多平方米的展馆里只剩下了觅雅总裁与他的公关先生,他们一个在调试灯光,一个在空白的展板上作画,各忙各的,也不说话,偶或对视一眼,露个微笑。

美博会开幕前的最后一天,又过了半个多小时,最后一串led灯带调试完毕,最后一枝玫瑰插入了盛放的花丛,最后一个漂亮的瓶身放进了展示柜,灯光下的玻璃展柜折射出大小不一的彩色波点,整个展台犹如一场美丽幻景。

两个大男人忙到这个时候,才觉得全身的骨骼都快散了架,他们躺在了用来与客户小坐洽谈的沙发上,望着天花板上垂坠的花絮型灯带。

展馆密不透风,为了贪图仅有的一点点凉意,两个男人都解开了衬衣扣子,露出光裸的胸膛。沙发太窄,他们必须小心地侧身抱着,半叠着身体,才不至于掉下去一个。方馥浓将脸埋进战逸非的脖子里嗅了嗅,然后就说他满身汗味,臭不可闻。战逸非当然马上张口还击,臭豆腐也别嫌弃榴莲,他们明明半斤八两。

话是这样,却抱得更紧了。

“你看,是不是很漂亮?”真的很漂亮。所有的酸痛与疲惫都在这一刻消失无形,他像亲自接生自己女儿的父亲,又看着她长大成人,仪态万千。满心骄傲。战逸非微微眯着眼睛,皱眉不解,“好奇怪,我觉得这里像我七岁前住的那个地方,我觉得这里像我的家……”

方馥浓微微勾了勾嘴角,“现场能否签单,还看销售人员的沟通技巧……”

方馥浓本想毛遂自荐,逸非却突然贴近他,“其实赵洪磊没走之前,我就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他亲了亲他的嘴唇,轻轻笑了,“可这回有人比你更合适,t.”

方馥浓有些惊讶:“你什么时候做的?”

“在你以为我在你床上睡觉的时候。”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也早就累得不太想说话,共同付出的汗水顺着光裸紧贴的胸膛流在一块儿,把两副年轻健壮的男性身体结合在一起。

甚至比他们xìng_ài的时候,结合得更牢。

一定是极度的疲倦让人心生错觉,战逸非觉得自己再也不能离开这个男人了,至少这辈子不行。

沉默一会儿,他突然出声:“欸,方馥浓。”

“嗯?”

“你是不是喜欢小宋?”

“怎么这么问?”

“他人不错,聪明温雅,看上去也很喜欢你。”

“不喜欢。”这醋吃得毫无道理,方馥浓几乎要笑了,“每个喜欢我的人我都得去喜欢,那还不得累死。”

“那么……你是不是喜欢我?”战逸非转过身体,用手臂支撑自己,望着方馥浓的眼睛,“你以前说过喜欢我,可我觉得你不是认真的。你到底是不是认真的?”

这话问得太直接,也不够聪明。可他现在没精力顾及那么多,他想知道答案,而且只要对方肯说,自己就信。

就是这两天,公关先生收到了一个邮件,因为资金投入到位,南非的项目比预想中进行得更顺利,第一期最多一个月就将完成,而只要第一期完成,他就有办法找到融资。

方馥浓仔细想了想“喜欢”的意义,觉得这词儿和“永远”、和“相守”并没沾上多大关系,所以也就承认了。

他吻了吻那世上最漂亮的眼睛,说,是啊,喜欢你。

第五十七章 人最好玩

在把战逸非捡回家前,严钦养过不少宠物,那种全身粘液的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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