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崔瑾的目光软了一点,笑容也是:“我娘希望我像贺兰小舅舅那样去老太傅那里读书,走科举的路, 入官场。但老太傅也有在弘文馆挂名,又是陛下恩典,她便点了头。但是啊——”

他们说话的时候,顾月息已经走了进来,径直朝着他们这里而来。

这样的距离,似那样的高手,有些话想要听,就都能听见了。

崔瑾的角度一眼便看见了他,笑了一下,自然转了话题:“——顾大人来了呢。”

那句但是,便戛然而止。

顾月息走进在这别院露天宴会之处。

满座风姿俊逸的洛阳世家子弟,各个出身不凡,丰神迥异,随便一个人都是人中龙凤。

然而,任何人只要站在了这里,一眼看去,最先看到的都只会是主座上那个孔雀蓝锦衣的青年,还有在他耳边亲昵说着什么的天青色常服的崔瑾。

这兰都行宫从前是皇帝为云妃所建,后来赏赐给了崔瑾。听说换了主人,没想到这个新主人却是晏清都。

顾月息也觉得,晏清都这个名字,在六扇门这里出现的次数,未免也太多了些。

然后,便看到与崔瑾耳语着什么的青年,与崔瑾一起朝他看来。

顾月息的脚步便不易觉察地顿了一下。

那两张脸无疑都是极为赏心悦目的,顾月息却有一种奇怪的违和感,难以想象这样的两个人会出现在同一个视野里。

崔瑾是世家勋贵子弟,却有着魏晋名士的风度,因而显得与汴京洛阳的每个人都格格不入。

晏清都就更奇怪了,生于长于偏山远水的小城里,身上却有一种难以厘清的野心权欲,眼界和手段让人心惊。

这样的人物一朝抓住机会扶摇直上,并不令人意外,但成为崔瑾的座上客,成为兰都行宫的主人,却让人觉得处处违和。

崔瑾和晏清都,本是极为相反的两种人。这样的两个人,怎么可能互相欣赏?

但,顾月息却不是来赴宴的。

他一路走来,有些认识他的人举杯邀饮,顾月息只是颌首示意,脚下从容不慢,走到晏无咎面前。

崔瑾与他颌首:“顾大人有些日子不在汴京了。”

顾月息也与他见礼:“崔小侯爷,上次你送来的兰花义父很喜欢。只是太过贵重,他心下一直念叨,特意把他那只很喜欢的笔找出来,一定让我带给你。”

他转身从侍从那里拿了礼盒,双手奉于他。

崔瑾接了礼物,从容笑道:“老先生客气了,于他而言是珍贵之物,于崔瑾只是山石里开着不错的花而已。送出去的礼物能被珍爱喜欢,就已经很好了。”

“我会转告义父的。”顾月息不是什么擅长言辞交际之人,话带到了,再次颌首一礼,便转而看向一旁似笑非笑的晏无咎。

顾月息冷静自持的面容,一丝久别重逢的和缓都没有,冷情冷性,波澜不惊地看着晏无咎:“晏公子,又见面了。请问,三日前马家惨案发生的凌晨寅时左右,晏公子在何处,身边有何人为证?”

晏无咎略略挑眉,没有露出任何嘲弄凌厉的表情,反而缓缓眨了下眼,温柔无害地笑了:“许久不见,顾大人连寒暄招呼的话都不愿跟无咎说吗?好歹也算旧识。”

顾月息:“……”

晏无咎的反应出乎顾月息的意料,他还以为,这个人会轻佻不耐地嘲弄他几句,断不会好好说话,也不会正色看他一眼。

坏脾气,没耐心,又嚣张跋扈。

顾月息抿了抿唇,凝神说道:“有人看到,三日前凌晨,马家惨案失火现场,疑似晏公子形貌的人出现在那里。请问,晏公子当时在哪里?”

晏无咎托着下巴,笑容像阳光暖融春水,眉眼弯弯眸光濛濛,看不清眼底的神色:“阿月这样冷冰冰地问,是只要我出现在那里了,就是凶手了吗?”

顾月息眨了下眼:“不是,所有出现在那里的人,六扇门都要调查,在没有更进一步证据之前,只是协助办案的参考人。”

晏无咎轻笑一声,轻佻又清甜:“那我就放心了。”

顾月息不为所动,看着他的眼睛:“晏公子,请正面回答,所有与案卷相关的谈话,最终都会记录成册。”

“也包括阿月跟我是旧识,这一句吗?”不等顾月息说什么,晏无咎眨眼笑了笑,“三日前的寅时啊,我想想,我好像的确是在那里没错。”

顾月息目光一凛,不动声色看着他:“请问,晏公子在那里做了什么,看见了什么,为何三更半夜出现在那里?”

晏无咎不慌不忙,唇角跟眉梢都微翘,一只手撑着侧脸:“夜深人静,自然是做些不怎么好见人的事情了。挑个偏僻的地方不是合情合理吗?”

顾月息唇角抿得冷淡:“如果你不能证明自己与案件无关,很可能会被列为重点怀疑对象。”

晏无咎失笑,盈满笑意的面容华美绚烂,是顾月息所没有的见过的。

“阿月好凶。又和上次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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