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子里所有的花,我就陪你看。”

崔瑾发出一声有趣的笑声,伸手从晏无咎手里拿走一颗金珠:“我没有这么玩过,一直都想试试。”

这样的距离,没有练过武功的人是没办法看清所有的花,更没办法把金珠射得那么远的。

少年看了看,没有直接扔出去,而是起来跑去屋檐那里趴下。

繁复的屋檐那里有个可以放置东西的地方,燕子会来做窝。

崔瑾伸手摸了半天,拿回来一个不大不小的小破木箱。

他颇有兴致地打开,晏无咎看到,里面是普通的男孩子从小到大喜欢的玩具,比如弹弓。

那些东西看着都很寻常,唯一不寻常的是,每个东西虽然旧,却是从未使用过的样子。

“这样就可以了。”崔瑾拿出弹弓,姿态标准又透着生疏,瞄准之后松手。

晏无咎散漫地眨了下眼:“不错。”

他颠了颠手里的珠子,直接用上内力抛出去,远处三处地方瞬间一阵乱晃。

崔瑾立刻很是赞叹地拍手:“你好厉害啊。该我了。”

园子里的花何止上百,大些的花还好说,有些花生得小,又轻易不落枝,再远些,还有被遮掩的,凭借他们两个人是怎么都不可能打落干净的。

但两个人还是玩得很有趣味。

很多人围着那处花圃,一旦看到金珠击中花卉,便会有人大声喝彩击打锣鼓,来宣告命中几发。起先只是晏无咎的人,后来便有崔瑾的人。

园子里并不是所有人都生了爱花的心,便有很多人围着一起看热闹,看到激动的地方,也会跟着扔些彩头。

最后,那些金珠彩头,在游园宴会结束后,会任凭洛水附近的人们去捡拾找寻。

这样一来,比以往的折花相会,少了些许风雅遐思,多了几分惊喜欢乐。

自这次以后,无数权贵子弟争相效仿金珠击花来玩闹,一时引为风尚,不知道引出多少故事。

几年后,有人变本加厉争相斗富,直接投注彩头,故意诱使平民去争抢。财帛数额之大,竟然导致了一起踩踏官司,震惊朝野。巧合的是,当时雷霆手段处理那件案子的大理寺少卿,正是今日露台上拿了金珠打鸟,引出晏无咎金珠击花的某个少年。

但那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现在,人们还沉浸在这种新鲜刺激的玩法中,对远处高粱华栋上那两个人,无限向往好奇。尤其,是崔瑾身边那个神秘清狂的俊美青年。

装金珠的袋子命人换了几次,晏无咎已然兴致缺缺百无聊赖,旁边不断拍手赞叹的少年却还是满含热情,楼下园中的人们更是意犹未尽。

崔瑾欢喜地笑着转头,看到晏无咎的神情,好奇道:“你是累了吗?那我们不射了。”

晏无咎眉梢唇角的笑容幅度不大,依旧绚烂又温柔。只是凌厉华美的眉眼隐没在暮蓝色的风里,那绮丽轻佻的绚烂便染上几分晦暗神秘。让他的眼神总像透着几分心灰意懒,寡欢寂寥,仿佛灵魂与这个世界隔着看不见的界壁。

但他明明是笑着的,而且,笑容那么温柔好看。

晏无咎颌首,散漫地闭了闭眼睛,嗯了一声:“陪你看烟花河灯。”

听着耳边少年欢喜的应声和雀跃的拍手声,晏无咎心底的思绪却有些飘忽发散。

在看到崔瑾前,晏无咎没有想到柳珣口中的崔瑾,会是眼前这个看上去天真灵秀灵魂纯净无暇的少年。

出自疯狂跋扈的崔家,各种人嘴里与汴京洛阳贵胄世家子弟格格不入的暴发户,甚至于,柳珣是用一种忌惮,且敬而远之的口吻,形容他是咬人的狗不叫。

晏无咎很意外。

柳珣不至于在这一点上欺骗他,他那一刻的神情,是真的这么认为的。

那种眼神代表,柳珣认为,崔瑾在某种情况下很危险。

“你在想什么?是不是在想,崔瑾为什么是这样的?”

晏无咎睁开眼,看到少年大大的眼睛略弯,眸光中透着灵秀聪慧,仿佛看透人心,却毫不在意。

“你跟他们说得不太一样。你比我想的看上去小一些。你多大了?”

“十九岁。等到元宵节的时候,我就要加冠了。”

晏无咎意外地挑了挑眉,外面的人所描述的崔瑾的确这么大,毕竟他已经入学弘文馆。

“你看起来像十六岁,不能更多了。我还以为,我找错了人。”

崔瑾笑着睁大眼睛,澄澈的眼眸好奇又愉快:“你是专程来找崔瑾的吗?哇哦,崔瑾好开心哦。”

“但凡专程找你,那就是另有目的,不生气吗?”

“什么目的都可以,”少年捧着脸眼眸弯弯,笑着说,“崔瑾不在乎被有目的的接近,崔瑾只害怕,崔瑾喜欢的人不喜欢跟崔瑾玩。”

晏无咎缓缓眨了下眼,偏着头轻笑:“你喜欢我?”

“喜欢。”少年眉眼发梢都是笑意,甜甜的又清澈,让人想起井水冰镇过西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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