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直接把南月从床上抽醒了。南月哇哇大哭,躲到桌底依然被打,躲到角落也被打,躲进母亲怀里,连母亲都一块挨了打。
她哭着往外面跑,差点没被逼得跳进鱼池里。她半身涉水,又不敢真跳进去,只能站在水里,看着拿着鞭子的祖父,看着挨了打的娘亲,终于撕心朝祖父喊:“我讨厌你!讨厌你!我再也不要分好吃的给你了!”
南子安浑身一震,看着不过才几岁的孩子,看着岸上全都在看着自己的亲人,手中的鞭子悄然掉落,胸口一痛,吐出一大口血。
南家二郎顿觉惊吓,上前扶住父亲,对南月怒喝:“你怎么敢这么说话!我非要抽死你不可!”
“罢了。”南子安轻轻摇头,他捂着心口又念了一声“罢了”,便步伐不稳地回了书房。不许任何人跟着,也不许任何人进来。
就连一直在他身边照顾的,他最信任的婢女拂袖,都不行。
拂袖是南家马夫的女儿,从小就跟在南子安身边做婢女。她做事细心,比同龄人多了三分沉稳,南子安很看重她。因她对玄学有天赋,南子安也教了她不少东西。
别人敬畏南子安,说的话总是太客气,总让南子安觉得对方太拘谨而无法多谈。拂袖说话不焦躁,也不奉承,很是合适。南子安不轻易对别人说的话,总会多跟拂袖说两句。
但现在他连拂袖也不肯见了。
南家二郎自觉做得过分了,忙找了兄长帮忙,想跟父亲请罪。
南家大郎说:“父亲恐怕有难言之隐,二弟帮着月儿躲避父亲的安排,确实过了。”
“爹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能说出来么?”
“爹知道的都是天机,太过机密的事说出来,会遭天谴的。”南家大郎又说,“而且你知道,你我资质平庸,难以继承南家,星儿和月儿都有天资,父亲大概是想将南家重任交给她们。”
“操之过急啊。”南家二郎心疼女儿,但听兄长这么一说,又觉得有道理。
最后兄弟二人重重叹气,商量着如何跟父亲请罪。
此时南子安还在房中,拂袖守在门外,不让任何人打扰他。
南星要进去,也被她拦住了。拂袖对她笑笑,说:“先生如今很烦,星姑娘改天再来好不好?”
南星抬头看着容貌甚美又温柔的她,说:“拂袖姐姐你让我进去吧,我想看看祖父,是不是还在生气,有没有再呕血了。”
“没有了,星姑娘您回去吧。”
“上回祖父也是生了三天闷气,是月儿和我哄他出来的,现在月儿吓呆了,挪不开腿,所以我过来了。”
拂袖还没开口,里面的人就说:“星儿进来。”
屋里的人坐在窗前,正看向天穹,蓝色画卷上的白云不断翻滚浮动,变幻莫测,恍若人生。
“祖父。”南星走了过去,在他身边说,“我去找了月儿,月儿一直在哭,她说不该惹您生气,她后悔了。”
“嗯。”南子安缓缓收回视线,目光落在南星稚嫩的脸上,问,“星儿,月儿不肯担南家未来重担,祖父已经无法勉强,无法逆改她的命途。你可愿意接下南家重任?”
“星儿愿意。”南星说,“虽然我也很辛苦,手也很疼,但是星儿知道,祖父是为了我好,为了整个南家好。”
南子安心中得到了莫大的宽慰,他又道:“可是从今往后,你会更加辛苦,可能要辛苦一世、三世,甚至十世。”
南星讶然:“为什么会这么辛苦?”
“因为这是南家的宿命。”哪怕逆天改命,也终究逃不过这一劫。
南星对这些一世三世的没什么概念,说:“星儿不懂,不过星儿愿意替祖父分忧,月儿不愿做的事,星儿会加倍做好。月儿胆子小,也比我怕疼,祖父您以后不要打她了。”
“祖父不会再给她鞭子了。”南子安轻抚她的头,说,“也不会再给你鞭子,从今以后,一切都靠你自觉。你若不争气,祖父也不会勉强你。”
南星用力点头:“星儿会努力的。”
她会努力的,努力让自己学会任何祖父所教的东西,努力让妹妹开心,努力……守护南家。
她会守护好南家。
这是她跟祖父的约定。
哪怕是一个人……
只是,太孤独了。
一百年、五百年、八百年,都是她一个人。
太孤独了。
久了,连亲人的样子都已经记不清楚了。南星很害怕,还要一个人过那么长的年月。
太孤独了。
离开祖父的屋里,日光太过炽热,刺得她的双眼有些疼。她抬头看天,白云不断翻滚,日光明明灭灭,很刺眼。忽然她看见那云层中,像有两条鱼在游动。
一黑一白,很……熟悉。
……
陶老板出门一看,见来者是邱辞,略有些意外,问:“你怎么来了?”
“我的鱼,游到这了。”邱辞心里莫名不安,问,“南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