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他看得出来,南星的心里不好受。
病房里传来了哭声,乔念去世了。
一会乔念从门穿出,提着那盏母亲亲手做的人形灯笼,对南星说:“我要去见我阿娘了。”
南星抬头看着他,说:“嗯。”
乔念没有遗憾地走了,去找他的阿娘,他有很多话想跟她说。
足足七十三年的话。
拿了酬劳的冯源心情很好,但他明显看得出南星的心情不好,就连那个邱辞也不说话了。他琢磨了会自己现在说话会不会被南星揍,结论是一定会。
于是他闭了嘴,还主动替她拿东西。等拿过那煤油灯盏,可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东西。他看了好几眼,皱眉问:“咦,眼睛呢?”
南星没答。
冯源讶然:“你该不是没有收走乔老的眼睛吧?”
“没有。”
冯源差点跳起来:“那可是你用命换来的东西!”
邱辞微顿,南星瞪了冯源一眼。冯源自觉说错话,这里还有外人,还是个行家,他忘了。他改口说:“我是说,你历经险阻,上刀山下火海舍命完成的任务,竟然不收眼睛。”
话越说越错,越适得其反。南星已经懒得看他了,她要看看陶老板身体恢复了没有,换中介,把冯源这个大嘴巴换走。
邱辞见她要走,说:“你的手不包扎下?”
连自己都忘了手上还有伤的南星看了看他,说:“一会。”
邱辞点点头,这才说:“下次见。”
南星没说再见,也没说下次见,该见的总会再见,她习惯了。
邱辞见她走了,冯源小心跟在背后,不知在碎碎念什么。他回想着刚才冯源说的话,越想,越在意。
他又想起之前南星进入幻境时说过的一句话。
“进去一次,命会少一点,你不怕?”
邱辞拧眉,难道南星偷的并不是古物的命,而是……用她自己的命来换取古董的记忆,以此复活死去的人?
如果是真的……
南星为什么要这么做?
1945年,民国三十四年。
秋天到了,山野的果树渐渐成熟,淡淡果香飘浮在村庄上空。有空的庄稼人都进山摘果子去了,去晚了果子不是被鸟兽吃了,就是被人采了。
李翠也是这样想的,想去山里摘点野果,给儿子守夜的时候吃,至少能压压饥饿感。
她一早就起来了,等儿子回来,就说:“阿娘上山摘点野果,要晚点回来。”
“嗯,阿娘早点回来。”乔念自己摸索着进了屋,睡觉去了。
李翠背着竹篓进了山,临近村里的山已经没有果子了,都被人摘光了,只剩下一些青涩到没法吃的青果子。
李翠平时也会进深山里砍柴,并不陌生害怕。
她继续往山上爬,见了一些果子,但摘的不多。她想摘满一筐,到时候回去分给平时帮忙干农活的同乡。他们对她的好,她也没什么可回报的,几个果子也不值钱,就是费点力气。
力气她是有的。
这么多年磨砺下来,什么农活她都能做了。
如果丈夫回来,指不定她的力气比他的还要大吧。
过了这么多年,她已经不怎么想丈夫了。想了也没有用,平时也累,没空想。
他要是回来,她高兴;他不回来,也没什么。
李翠远远瞧见一棵柿子树,红红的小灯笼挂在树上,十分显眼可爱。她快步往那边走,柿子树是好东西,红的可以现吃,青的可以拿来晾晒做柿饼。
她心下高兴,走的也快了些。拨开茂盛草丛再迈开一步,突然脚下一空,根本没有踩到什么东西。
她暗惊不好,可整个人已经没入草丛里。
草堆下面,是低矮的断崖。
李翠掉下断崖,又逢陡坡,还没来得及吃痛,就又往下滚去。
石子不断硌着她的身体,削瘦的她被石子硌着骨头,痛得她几乎在中途就晕死过去。
等滚落陡坡,她已经不能动了,试着喊救命,也没人应声。她躺了好一会,身体终于能动了,于是开始往外爬。
往上面爬是不可能了,但她记得这附近有一条河,河流那边还有个小村庄,可以去那求救。
但她显然太乐观了。
她身上的伤实在太重,李翠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伤得有多重,重伤的身体根本就不能支撑到她去求救。
爬着爬着,李翠觉得很累,很疼。
她想休息一会,眼皮却越来越重。
远处的柿子树挂着红艳艳的小灯笼,在树上轻轻晃着。
一定很甜。
李翠想,儿子一定会喜欢。
小时候她都没有给他买过一块糖。
一会她摘了这些柿子,就放在桌上。等儿子回来,进门就能闻到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