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曲道,“爹身体已经好了,过几日就能回司天监,你还怕那些势利眼不备上厚礼登门赔不是么,与其你去不如等他们来才更有面子。姐,我这有件事求你帮忙的,帮了,这可是积德积福的事。”
姜离拧着他耳朵道,“你可别回来就给我惹祸,我们家正是多事之秋,爹娘没工夫管你,还有我。”
“不是。”姜曲把王露沾的事从头到尾的说了。
姜离让人去衙门打听消息,且叮嘱道,“这事你们帮到这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往后不要插手了。人鬼挨近了不好,你们是修道之人,这点我也不用多说,我就怕你们三个心软。”
姜弦月的身体好了,酉时还吃来跟他们一块吃晚上,姜离让人去准备了香烛白米和酒,夜里要做法用的。姜弦月喉咙里塞的不是阳间的东西,所以大夫查不出病症也取不出来,得要做法招阴魂来取。姜离让人拿了两块红布去把门口的石狮子的眼蒙住。
吃了晚膳就赶长生他们去睡了,说这场面小孩子不能看。
一整日没见影子的重明正挨着她房间的门,手里抛着东西。司马鹿鸣摸了荷包,砗磲没了,也不知什么时候被偷走的。
长生去抢了回来,“这个你不能吃。”她检查着,担心重明会不会咬了一半来吃,还好,还好是完整的圆状。
重明也不晓得从哪拿出一根牙签,剔着牙,一挑牙缝里就飞出珍珠片,他打了个饱咳,心情很好连话都长了,“死人的臭味,你就算让我吃,我也要扔它进酒里泡上三日三夜才能下咽。”
重明回房,走了两步停下转身笑问,“你就没闻到什么味道。”
味道?难道是说她身上有臭味?她举起手来闻了闻,好像是该洗澡了……
前院的铃声不停的飘进来,夜里摇铃是引魂的,窗门紧闭,一道黑影在外晃过,长生已经能很淡定了。她吹熄了蜡烛,脱了鞋袜上床,脸对着窗,树影婆娑映在窗纸上,那黑影一直在她窗外徘徊。
长生道,“你是姜叔叔请来的么,他们在前院。”
她翻了个身,见到王露沾坐在她枕头边上。
“对不起。”王露沾说着化作一股青烟伴着她的呼吸进了她的身体里,长生手脚一瞬就沉了起来,她知道自己被上身了。
王露沾道,“我只借用姑娘一日,求姑娘你可怜可怜我。”
长生还是有意识的,只是身体的控制权没有了而已。
她看到了王露沾一些记忆。有成亲生子的,有她和人跑那日,那时她的儿子还很小,以为她是要上街玩,一直求她带上他,伸着手讨抱的。还有她被那人卖进青楼里,看着那人和**交易着银票,将她像货物一样的买卖山盟海誓都破碎了的。
她看了一夜,直到姜府的丫鬟来喊她去用早膳她才知道天亮了。她坐起身,正确来说应该说是王露沾坐起身。
司马鹿鸣和姜曲已经是早早起来练完剑沐浴更衣过了,坐着等人齐了才起筷,姜曲道,“长生,今天怎么起这么迟。”
长生坐下。
姜离道,“偶尔睡个懒觉怎么了,大惊小怪的,长生是姑娘,睡足了睡够了,精神好了皮肤才能好。”下人抱了一桶粥上来,平时长生早就一只手接过,狼吞虎咽的吃了,现在却没有动作。
姜曲关心道,“你不会是哪里不舒服吧。”
长生问道,“槎浩找到了么?”
姜离把肉包子都挪到长生跟前,“槎浩?”
姜曲提醒道,“就是昨日我让姐你帮我查的那个人。”
姜离道,“那个姓陈的?我让人查了,都不知道是不是该说冤家路窄,你们昨日也见过的。我本来还想着去衙门告他一状,知道他身世后倒觉得算了,得饶人处就饶人吧。”
司马鹿鸣反应最快,“是那个捕快?”
就是那捕快,“陈家那一家子还真是乱七八糟的,王露沾跟府里的厨子逃了以后,陈槎浩的爹又娶了王露沾的三妹做正室。这陈家的祖坟风水不太好,估计祖上做了什么缺德事,没过两年,他那后娘又跟衙门的师爷勾搭上了,师爷告发陈家霸占农户耕地修建祖坟,上头的追究下来陈槎浩的爹官就丢了,受不住打击一口气喘不上来就死了。爹娘没了,就被送去了祖父家,但估计寄人篱下的生活也是冷暖自知吧,他十二岁就出来自食其力了。”
姜曲道,“这么一听,他还真是挺惨的,所以说没爹没娘的孩子就像根草。”他见长生泪珠子突然像断了线一样一直落,“你怎么了?”
长生抹泪,“只是觉得他可怜,是他娘对不起他,若不是在他那么小就抛弃了他,至少到最后还有娘亲可以依靠,不至于这么小尝尽人情冷暖,他一定因为他娘被人笑话了吧。”
姜曲道,“你今日还真是格外的多愁善感。”是不是饿肚子饿过了头,才反常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哭,既然知道槎浩的下落,现在立马去找他吧。”粥和馒头她是一口没吃的,姜曲便肯定她真是不对劲了,她是吃饭大过天的,一桶粥,十个馒头,吃少一口都要觉得手脚无力的。
姜离拉住长生,“你这么急做什么,他又不会跑。乖,你就算是胃口不好,至少吃一碗粥五个馒头。”
下人改盛了一碗粥水,长生拿起一只勺子,还翘着的吃。姜离低声朝弟弟问,“我是不是应该请大夫。”
司马鹿鸣试探道,“师姐,你还记不记得师父喜欢喝什么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