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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俩见面的次数不多，便是话也没说上几句，是以沈令善也不会想太多。

这时，江屿已经转过了身，漆黑深邃的眼眸慢慢落在她的身上。

沈迳已是算身形高大的了，而这江屿，却比沈迳的个头还要再高出几分。

见这玄色披风里面，是一身月白色银丝暗纹团花玉绸袍子，他系着玉带，腰间佩戴玉佩香囊，尊贵显而易见。正值隆冬，袍子有些单薄了，可他仿佛并不怕冷。实在是一个极俊美的男人，轮长相，江屿的容貌绝对不输程瓒，且还要更出色些，可那会儿沈令善心悦程瓒，这江屿生得再如何的俊俏，也入不了她的眼。

如今……

如今的江屿，再也不是那个没了爹娘，照顾弟弟妹妹的沉默少年。

十二年的时间，江屿已是权倾朝野的镇国公，比昔日的荣国公府还要风光，而那坐在皇位之上的小皇帝，也得因着血缘关系尊他一声舅舅。

岁月的沉淀，留给他的不仅是权力和威严，还有一股成熟男人特有的魅力，这比他与生俱来的俊美皮囊更吸引人。沈令善心中无澜。这样的江屿，便是一直不娶，也自有他的原因，断断不是因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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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家大爷程珉在客堂招待江屿。

论辈分，程珉尚且长他一辈。可如今，程珉却是不敢攀什么关系的。

程珉面上含笑，态度恭敬道：“国公爷远道而来，下官有失远迎，今日天色已晚，若是不嫌弃，便在寒舍住下吧。”

进了客堂，江屿已经解了披风，质地柔软的雪色玉绸袍子，勾勒出男子伟岸挺拔的身躯，锦袍之下，一双长腿笔直有力，裤脚尽收于官出身，可常年习武，身形绝对不输武将。江屿的表情淡淡的：“那便有劳程大人了。”

程珉这几年虽待在洛州，可这镇国公江屿的手段，他也是有所耳闻的。这样一个厉害的人物，为何会专程来洛州奔丧？他二弟可没有这样的面子。

江屿端起丫鬟奉上的杯盏，右手拿起茶盖抚了抚茶沫。程珉小心翼翼望去，见他的右手虎口处有道疤痕。忽然想起来，仿佛是一年前，小皇帝遇刺，差点丧命，在危急时刻，是江屿徒手捏住了那柄利剑。

“程大人。”

正在程珉发愣之际，江屿忽然开口。

程珉略微抬眼：“国公爷？”

江屿搁下茶盏，看向他，缓缓启唇，又同程珉说了一句话。

程珉听后，登时睁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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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瓒的丧事一过，沈迳便要动身回皇城。

沈迳自然想带妹妹一道回去的，可此事不宜操之过急，沈迳再不舍，也只好忍着。沈令善送沈迳出了大门，在马车旁说了一会儿，沈迳则抬手替她理了理鬓发，还如幼时那般叮嘱妹妹。

沈令善有些哭笑不得，当即道：“三哥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沈令善看着三哥上了马车，望着那马车渐渐远去，脸上淡淡的笑容也都未散去。待她转身时，才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里头走了出来，身旁跟着的，是她的大伯和两个小叔子。他仿佛也看到了她，目光静静在她脸上落下，并没有挪开。

沈令善垂着眼，微微福了福，算是行过礼了。而后是马车的声音，应当是走了。

沈令善进了大门，经过后院的时候，忽然听到了小孩子的声音。

是福哥儿。

她步子微微一顿，旋即抬眼去看，就看到一个小团子般胖嘟嘟的身影，正迈着小短腿，往莲花池的方向跑去，而他的身后，却没跟着奶娘。

沈令善嫁到程家十年，都未所出，可她却是个喜欢孩子的。当初要嫁给程瓒时，她也红着脸憧憬过替程瓒生儿育女。这几年她住在芝澜堂，最亲近的便是她三弟妹谢幼贞了，这福哥儿也时常来她这儿走动，也很喜欢她这个婶婶。

怕福哥儿一个人乱跑，沈令善便跟了上去。

地上的雪正渐渐融化，走了一小段路，足下的绣鞋鞋尖便弄脏了。待她走到莲花池畔，环顾四周，却并未见着福哥儿的身影。

沈令善蹙眉，恰好听着后面有脚步声，以为是魏嬷嬷过来了，就道：“我方才看到福哥儿了，你赶紧随我一块儿找找。”

身后的人并未说话。

沈令善这才心下犯疑，正欲转身，却感觉到身后有一双手用力的推了她一把，沈令善一个身子不稳，便落入了寒冷刺骨的莲花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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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

皇城荣国公府，琳琅院外，桃树枝头生出了嫩嫩的花骨朵儿，含苞待放。屋内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正呆呆的坐在妆奁前。

沈令善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嫩生生的脸，满是稚气，脸颊两侧还有明显的婴儿肥。她分明落了水，可迷迷糊糊醒来时，却发现自己正在琳琅院，出阁前的闺房之中。起初她以为是梦，可这梦越来越清晰，让她不得不往别处响。

正发愣呢，一个高挑的少年撩起帘子快步走了进来，笑容爽朗道：“善善。”

少年约莫十六七岁的模样，着墨绿色杭绸素面夹袍，腰际干净利落，并未佩戴任何佩饰。

沈令善转身望去，看着那青涩少年郎般的三哥，一时忘了说话。

倒是一旁的魏嬷嬷，最是不喜欢自家姑娘跟着三公子一道野，好好的女儿家，不待在闺房学习针黹女工，整日跟个猴儿似的到处跑，便道：“三公子别这么莽莽撞撞的了，姑娘可不是小女孩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