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筹谋一回,道:“你说的有理,如今之计,也只有破财消灾最为妥当了。说起那慧纹来,我依稀记得我也有这么一件的,等我去老太太处寻来。”

黛玉自父亲过世后,随身器物大多收在潇湘馆,只有嫁妆寄存在贾母处。宝钗一听黛玉话里的语气,就知道黛玉竟是存了动用嫁妆的意思,忙笑着阻她道:“你千万莫要如此。我不过是这么一说,尚未做的准。再者,就算果然要寻一件慧纹,也不该用你,这算什么道理?”

黛玉本是有心病的,闻言不觉两颊通红,宝钗便知造次,又担心伤了她的心,连忙以别言开解,道:“是我说错话了。只是如今咱们都大了,我比你大几岁,一向把你当妹妹一般看待,有些话却是要嘱咐你的。咱们女儿家,总要有些东西傍身的,便是亲如姐妹夫妻,也不好轻易动用的。”

黛玉见宝钗断然拒绝了自己的好意,不觉羞愧气恼,然而听她这番话,句句皆是体贴自己的一片良苦用心,又不好真的恼她,只得闷闷说句:“知道了。”一抬头,却又强笑道:“这宝姐姐也忒地多事。我好心寻慧纹给你,你却推辞,如今我也是技穷了,又有什么法子?”

宝钗笑道:“你肯来此地,便是有缘。我要求人点化,非得借助妹妹之力不可。”

黛玉见这话说的奇怪,忙问缘故,宝钗就问她:“你可知道这栊翠庵中,妙玉大师的来历?”

黛玉愕然失笑:“原来你是说这个。”她想了想便道:“犹记得那年初进大观园,底下人回复舅母说,她本是苏州人氏,祖上也是读书仕宦之家。因自小多病,买了许多替身儿皆不中用,才亲自入了空门,带发修行,父母俱已亡故,身边有两个老嬷嬷,一个小丫头伏侍。因她听见长安都中有观音遗迹并贝叶遗文,随了师父来京,本住在西门外牟尼院住。后来师父圆寂,说她衣食起居不宜回乡,舅母又看重她,亲自下了帖子,才住在了这栊翠庵中。”

宝钗闻言赞道:“不愧是颦儿。若论头脑清楚,口齿伶俐,便是风姐姐也比你不上,更兼家学渊源,各色典故都是熟知的。我如今却要考考你,这慧纹的来历。”

黛玉轻笑道:“这有何难?难道宝姐姐竟转了性子,不想做生意了,转当私塾先生了不成?”虽是如此打趣着说话,因见宝钗郑重其事,遂道:“这慧纹原本是姑苏慧娘的独门绝技。她也是书香宦门之家,精于书画,不过偶然绣一两件针线作耍,却仿的是唐、宋、元、明各名家的式、配色皆从雅,因她不仗此技获利,流传出来的不过寥寥几件。又因她命薄,十八岁上头便早夭了。那一干翰林文墨先生们,越发珍而重之,所以都称为‘慧纹’。”

黛玉说到此处,疑惑抬头:“宝姐姐可是怀疑,妙玉大师同这慧娘之间,有什么牵扯不成?”

此时莺儿和雪雁两人早知趣躲在一边玩耍,宝钗黛玉两人站在一片花树之下,相顾而望,四处一片静寂,惟听得见微风拂过花树枝头的声音。

宝钗压低了声音,向着黛玉说到:“林妹妹请仔细想,这慧娘早夭的年纪,是十八岁。妙玉大师来京来之时,不偏不倚也是十八岁。况且其为人,最是高傲孤僻不过的……”

黛玉听到此处,已是会意,也压低了声音,含笑问道:“单凭了这个,你就认定妙玉大师便是慧娘乔装改扮?”

宝钗笑而不语。

她是何等谨慎之人,自然有别的证据。只是此时却不方便与黛玉和盘托出。

宝钗记得清清楚楚,前世里贾母因年事已高,进大观园游历不过寥寥数次,但是她携刘姥姥至栊翠庵饮茶那次,和妙玉的对答,分明颇为熟稔。更何况,此后妙玉奉茶之时的茶具,什么成窑五彩小盖钟,什么官窑脱胎填白盖碗,都不是凡品,而妙玉拉着宝钗黛玉吃体己茶时候的茶具,更可用珍奇古玩来形容。宝钗当日就印象深刻,而妙玉生有洁癖,居然因那成窑五彩小盖钟是刘姥姥吃过的,嫌脏就不要了,这份挥金如土的手笔,令宝钗这等见惯了好东西的人也暗暗咋舌不已,暗中思忖她的来历。

自然,宝钗也是直到邢岫烟嫁给薛蝌之后,一次偶然的机会,才从她口中得知妙玉的来历的。那时候贾家已经被抄家,薛家更是败落,邢岫烟嫁给薛蝌之后,生活清苦,偶然间提起,妙玉同她有半师之谊。原来,岫烟与妙玉曾在姑苏做过十年邻居,所认的字都承妙玉指授。因邢岫烟感叹妙玉的一手女红绝技。宝钗才猜出那是慧娘。想来慧娘因一手绣工,当年在姑苏时,大户人家争相求她的绣品,无不踊跃捧了奇珍异宝来换,这才有了这许多价值连城的茶具。

只不过那个时候,妙玉因大观园查抄之时,被忠顺王爷手下看中。按理说抄家不应诛及家庙,只是情势比人强,那仗势欺人之时,哪里顾得lún_lǐ纲常,朝廷法度?故而妙玉被掳走,随身财物被席卷一空,从此不知所踪。贾薛两家皆是自身难保,哪里能庇护到她?徒添惆怅伤感。

黛玉是个聪明人,见宝钗笑而不语,就料想宝钗必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也不多逼问,,道:“既是如此,你可要我陪你同往栊翠庵走一遭?”

宝钗心中感念她*,笑道:“正有此意。”

黛玉却不动身,低声问道:“既要劳烦我,你又拿什么谢我?若是你猜错了,又该如何?”

宝钗心中本是十拿九稳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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