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们,有好玩的事,我看到现场直播了!”
“你被太阳晒傻了吧?这儿连信号都没有看个屁的直播?”
“嘿嘿嘿,不懂了吧,我是直接看真人版的。”
“看你一副卖关子的样就想揍你,要说快说,到底什么事?”
“刚才我在3号点观测,看到晓磺山靠中间一块地方有动静,你们猜怎么着?”
“有人在侦查我们?”
“侦查个屁啊!是一对野鸳鸯在山顶玩情调呢!”
“我艹!你踏吗在逗我?”
“我逗你们干嘛?4号观测点的兄弟也看到了,他拿望远镜看的,应该比我看得更清楚。”
“真有这好事?你小子踏吗吃独食不叫我们?”
“嘿!有戏看规矩都不要了?没有轮值不许外出,我叫了你们能出得来吗?”
“你们一个个怎么废话这么多,我还等着他讲细节呢!”
“我看的时候,已经错过开头啦!那男的上半身脱得精光,把那女的压在地上弄。你们知道那女的身上穿的什么吗?”
“什么?”
“穿的什么?”
“我没拿设备看不准,不过八成是皮衣,近身的,纯黑的那种!”
“我艹,过瘾!”
“后来呢……”
“啪哒。”监听器的声音忽然中断了下来,正在换衣服的童兵回头一看,殷茹男正背过身去,将表情隐藏在一头卷发背后。
她的背影正如窃听到的那人所说,姣好的身材包裹在一套近身的皮衣下。午后的阳光透过叶缝,上头留下了星河一般的光点,光斑外围一圈闪烁着七色的残晕,简直就像童话中描述的角色一样。
一声复杂的叹息后,童兵移开目光,侧过头走上前,将关闭的监听器重新打开。
“那女的好像还不太愿意,后来被……兹……兹……就老实了……兹……”设备中再次发出粗野而兴奋的低语,偶尔混杂着信号不好而造成的杂音。
殷茹男只觉得一阵恶心,她再度伸手往开关拍去,柔荑却落入一只粗糙的手掌里。那手掌只握了一瞬,便在殷茹男抽回手之前主动松开。然后童兵的声音从她背后响起:
“不用,我拿到远一点的地方去监听。”
将放置在石块上的监听器、信号天线、蓄电池等设备小心地捧在双臂之中,童兵认了认方位,便踩着山上凹凸不平的小路往远处走去。随着天线的移动,监听器里的声音逐渐和杂音混成一片,再也无法清晰传入殷茹男的耳中。
虽然听不见这些污言秽语是一件好事,但殷茹男却在这时叫住了童兵:“不用麻烦了,你就留在这里吧,山上能收到信号的地方不多,不要漏听了情报。”
她说着便要站起身,但那只粗糙的手再一次出现,这一次,童兵单手捧着那些仪器,另一手摁住了殷茹男的肩膀,示意她重新坐回去。
“你的关节刚刚复位,不要随便移动。”他轻声嘱咐着,就像一个在照顾伤患的护士:“山上能接受信号的地方还有很多,我去那边找一找。你休息得差不多了,就先回市里休息一下吧。”
说完,不等殷茹男再有异议,童兵的身影便三两步消失在下坡路口,他的脚步又快又轻,只有从监听器杂音的声响,才能听出他正在越走越远。
当一阵凉风吹动那缕垂落的发梢时,殷茹男才突然意识到,现在此间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双肩处传来隐隐阵痛,还略有些发痒,这是关节刚刚复位的证明。将轻抚肩头的手放到面前,殷茹男明亮的眼眸中,五指的倒影正在微微颤抖着。她记得自己这只手曾经很快,将一个人的钱包从裤带中夹出,又塞进另一个人的旅行袋里,整个过程只要1秒钟之内完成。然而现在,它却在颤抖,这只手才刚被童兵扳脱臼过,但殷茹男很清楚,这不是它颤抖的真正原因。
————
山上的风逐渐大了起来,带着新鲜土味的风很好闻,享受着工业区里罕有的新鲜空气,童兵绕了点路才重新找到一处信号良好的地点,等他安置好接收天线时,那些武装分子的对话却已经结束,从监听器里只能听见一群人的呼吸声和零星杂音。
“算了,反正都是一些牢骚话,也听不出什么有用的情报。”
他伸出手,习惯性地揉了揉下唇,指节摩擦处却传来一阵痛处。那是被殷茹男最后那枚刀片割开的伤口,刚刚结疤的伤口处又涌出血滴来,童兵伸手一接,一滴鲜血落在他粗糙的掌心。
“她的心里也在滴血吧?”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念头就像冷枪一样射入了童兵的思维之中。
那场闹剧,最终还是顺着童兵的设想落下了帷幕。在与殷茹男共衔一枚刀片的状况下,童兵一把抱起殷茹男,两人“壮似亲密”地钻入了更茂密的树林中,脱离了狙击手的视野。只是直到最后一刻,陷入极度恐惧中的殷茹男仍没有被童兵说服,她最后之所以能够配合着被抱起来,是因为童兵卸下了她双肩骨节。在剥夺了殷茹男反抗能力的情况下,两人最后才能“装作情侣”顺利脱身,没有引起那些武装分子的怀疑。
或许大多数人的过去,都会存在这样一道裂痕,只要被人找准位置轻轻一碰,再坚固的心防都会彻底崩溃。
“我碰到了她最痛的地方吗……”
凝视着掌心里的血滴,童兵再次叹了口气,他找了一块露出地面的树根坐在上面,静静等待着监听器里再次传出声音。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