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腐书 > 言情总裁 > 此生应不负[民国] > 分卷阅读22

那是一个“警告”——

租界,是归洋人们管的。

一时间,谢锦言被锦颐给刺激得沉默了。

他出神地重新落座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眉毛都快结到了一块儿去——

他是看得清事实的,也是接受得了事实的,所以他写得出如同《华夏上海?》这样的文章。但那被锦颐一口戳穿的事实,显然是太过使人刺痛了。

他能写出《华夏上海?》,能直接以“上海究竟是不是华夏的上海”为题,来唤醒祖国的人民,却并不代表他能够接受上海真的不再被看作是华夏的上海。

看着谢锦言满脸颓然的模样,锦颐这才恍悟,是她的话语有些太过直白了。

想了想,她出声抚慰道:“你也不用现在便这样为难。这事儿……”

“估计也还没完!”

“砰砰砰!砰砰砰!”

锦颐的话音刚落,谢锦言还没从锦颐坚定的语气中回过神来,那大门便响了起来。

那敲门声瞧得有些急促,一下接着一下,锦颐离得近,见李妈还没来得及从厨房里出来,干脆便自己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她按下门上的把手,甫一将那大门推开,便瞧见门外的人还举着手,正要继续敲下去。

“你怎么来了?”瞧着门外身着一身小洋裙的袁幼卿,锦颐有些诧异的问道。

她给她打来的电话很多,几乎每两三天便就要打上一通,尤其在那《一无所有》发表的一个星期里,她更是每天都要打一通电话。但要是说到真正上门,这还是第一次。

袁幼卿定眼一瞧,见来开门的人是正好是锦颐,便连忙握住了锦颐抚在把手上的手,满脸笑意道:“锦颐,我来找你有事儿!”

“进来再说吧。”

顺着那被袁幼卿握住的手,锦颐先是拉着她进了门里,将那大门关上,才又牵着她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咦?谢先生也在家?”

袁幼卿见谢锦言也坐在客厅里,不由自主的便惊呼出声。等谢锦言想着她看来了,她才连忙对着谢锦言弯了弯腰,问好道:“谢先生好。”

“你好。”谢锦言调整好了心态,便又如往常一般,笑得十分温润,对着袁幼卿微微颔首。

袁幼卿看过谢锦言一眼,便也没再往谢锦言那边看去了。她将锦颐身边的报纸随手整了整,便丢在沙发前的木桌上。

她坐得离锦颐极近,将锦颐的双手交叠在一起,握在手中,皱着眉道:“今天的报纸你应当也看完了。那工部局的洋人们是存了心要不顾大家的意愿了。原本他们在沉默的时候,咱们学校里的人便想着要组织一支游、行队伍来以示反抗的。

现在,他们倒是不沉默了,却发声便是对诸多文人和百姓的污蔑与威胁。由此,便更是坚定了我们要反抗工部局和那些洋人们的霸权行为。租界如今的管理权归属那些洋人,但这领土还是属于华夏的。我们住到租界,不是为了体验不公平对待的!……”

说到这,她顿了顿,抬起头迎进锦颐的眼里,忽然便软了声音,“锦颐,这场风波是因为你的《一无所有》而被推向高、潮的,大家都希望你能够一同参与……”

她没有直接对锦颐恳求些什么,但她此番前来的目的俨然十分明显了——

她想要她跟着去游、行。

游、行,是这个时代常常出现的一种示威形式,是人们表达自己抗争意愿的形式。

但是,以这样的方式来表达对工部局里的洋人们的抗议,真的有用吗?锦颐陷入了沉思。

而就在此时,没有立刻得到锦颐答案的袁幼卿也由得锦颐去思考。她将脑袋偏了偏,重新将目光放在了一旁的谢锦言身上。

她睁着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对着谢锦言同样邀请道:“作为文坛大家,作为《华夏上海?》的作者,作为合乐里事件的亲身经历者,谢先生如果也愿意参加,那必定是会大大增加我们这次游、行的影响力的!”

游、行的意义便在于让工部局的人看到大家的意愿,自然是影响力越大,效果便越为显著。而谢锦言在当今华夏的文坛中,决计是占据着一个难以被人取代的重要位置的。

锦颐从思考中回过神来,缓缓抬起头,同样也想听听谢锦言的答案。

出乎意料的是,谢锦言几乎都没有思考多久,仅仅是抿了抿唇,便应承了下来。

“好。”

他只回答了一个字,干脆利落。而就是这一个字,竟叫锦颐有些回不过神来——

她已经决定要为了华夏的觉醒而战斗了。但显然,她与谢锦言依旧是不同的。谢锦言是奋不顾身、是拼尽全力的,而她,却仍旧有所保留。

她敢在《申报》上发表《一无所有》,无非是建立在她确信那些洋人不会同华夏人撕破脸皮,确信自己的安全不会受到威胁上的。所以到了现在,她也同样习惯性的想要权衡利弊。

冷静是好,懂得分析时势也好,唯一不好的,是她忘了——这个世界上每一场革命的成功,没有一场是建立在革命人的瞻前顾后上的。

革命,从踏上这一步的开始,便应该抱上永不回头的决绝。

谢锦言必然也知道,参加游、行便几乎是等同于与工部局的洋人们公开站在了对立面。但最终,他还是这样做了。他只为那仅仅是可能得到的成功,便轻易能够下定决心去试上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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