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牢牢地站稳了脚跟,站在大多数人的头顶上往下看的时候,不经意间,总得被自己背着的东西压弯了腰。

然而,这路是他自己选的,除了继续挺直了腰杆子,把一切都担负下来,他找不到其他让自己更高兴的方式。

当年他还是个万事只求稳妥的少年,而今,不过是吃了点甜头,便试图在捷径上奔驰而过,忘了自己当初一步一个脚印的计划。有时候,自己也觉得实在是无耻。可是,想起柳湘茹到死也未能完成的手稿,便立刻又起了昂扬的斗志。

他也只是命好,被林清捡了回去,二十年来惜命得拿药汤当水喝,也不知能挣得几年好日子。每逢冬夏寒气从骨头里弥漫出去的时候,就恨不得自己手脚能更利落些,至少要跑到阎罗王前头去。

柳湘茹不惧怕死亡,所以他走得坦荡,纵有不舍,却没有哭天抢地风度全无。

而他林沫,从来信一句好死不如赖活着,这么想着,和同样贪生怕死的北静王倒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他裹着厚重的斗篷出了门,去见齐王。

水瀛对他挺暖和的天还穿得这般臃肿倒是挺不见外:今年元宵,我出府去玩,有不少小姑娘跟着家里人出外赏灯,听她们议论着,说是见不着大名鼎鼎的柳郎林侯,很是遗憾。

林沫道:往后再也见不着柳郎绝色了。

会出门看灯的,多半也是寻常人家的姑娘,胆子大些倒也可能,只是这般调侃,水瀛也是个会处人的。

殿下公务繁忙。他道,下官也不敢浪费殿下时间,只开门见山罢了户部有意彻查各地布税。

水瀛些微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早前他查盐税、粮税时,大家虽觉着他大胆,倒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这都是国之根本,皇帝也定会全力支持他。可是布税?

管丝绸布匹的都是什么人?那都是皇上亲信,宠了又宠的才放他们做这些不用吃力就能讨好的活计。只怕他若真是要彻查,得罪的可不只是一个太上皇,连皇帝的几个亲信都要被他动一动。

不过,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水瀛笑了起来:于尚书知道的话,又要唉声叹气了。

林沫不动声色地点点头。

不过水瀛话锋一转,仔细想想,于我并无坏处啊。他大大方方地道,我只是好奇,靖远侯为何要与我通气?

林沫抿唇道:不管是哪儿,一旦下定了决心彻查账务,人事调动总是免不了的,许是那时候殿下就要提前考察考察人手了。

难怪于大人总是抱怨,水瀛说得似真似假,你来这一着,我们去年年底给底下人的考核只怕又做不得准。一个萝卜一个坑,你这是要把一块田都刨除来的样子啊。心里却是一动,林沫提前知会他,他自然有办法多安排几个自己的人手一旦那么多变动扑面而来的时候,谁会管那些不起眼的小职务?

不过他不是三哥的人么?这算是什么?

看着林沫的笑意,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看,交锋尚未开始,他便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看起来,是有绝对的自信不会输给那些父皇的宠臣。

便是这么自信?

那张俊秀的、与水汲有着九分相似的脸庞上,从无水汲惯有的阴郁彷徨的样子,而事实上,他也不需要有,父皇有多宠他重用他,整个京师有目共睹。更何况母后的关心也实在是多了些,都不像母后了,那么多聪明机灵的小姑娘,母后哪个不喜欢?偏就他的妹子成了公主。

想起早早去了封地的七弟,他有些高兴地笑了起来。

一个姓林的兄弟。

难怪三哥莫名其妙的。

齐王有些欣喜地摸着自己的下巴。他在吏部多年,其中的弯弯绕绕,虽然不如三哥知道的多,但此时却有些庆幸三哥不懂这些。单看林沫确实如日中天,无人能出其右,但事实上,这位靖远侯不养门客,不收学生,他结识、交往的,都是本就权势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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