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沧州平乱的事情,天色已经大亮。
魏忠贤说道:“皇上,朝会马上要开始,您看……”
“让他们候着吧。争权夺利,一个比一个厉害,可是为朕分忧解难的人呢,一个也没有。等我和诚弟商量出结果,再去见他们。”
说完,天启皇帝转向朱由诚,说道:“诚弟,这次急召你入京,就是为孙老师的事。”
说完,天启皇帝把孙承宗辞职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朱由诚早就听魏忠贤说了一遍,又对这段历史比较熟悉,知道事情的本末。但朱由诚知道,天启皇帝其实是想通过叙述来减轻压力,自己出不出主意,其实没有太大的关系。历史上,天启皇帝不是在魏忠贤的帮助下,顺利地化解了这次危机吗?
朱由诚安静地倾听,天启皇帝唠唠叨叨说了半天,显然孙承宗的执意离去对他的打击很大,说话没有条理,许多话还是重复的。说了半天,天启皇帝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朱由诚:“诚弟,你看有什么办法可以把孙老师留下?”
朱由诚叹了口气,没有直接回答,问了另外一个问题:“柳河之败是孙老爷子辞职的直接原因,皇上对这次柳河之败有什么看法?”
“国之大耻啊。几千对几百,居然还一溃千里。不过最奇怪的一点是,败得这么惨,居然只死了四百多人。统兵之将看来还是有点本事的。”
朱由诚语带讽刺,道:“是有本事啊,有逃命的本事。合格的将领,都是未虑胜,先虑败;合格的长腿将军,是未虑胜。先虑逃。”
天启皇帝一声长叹。
“皇上试想,如果战神复生,他能带领这帮酒囊饭袋获胜吗?”
天启皇帝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那么皇上对孙大人有什么想法,是仅仅需要孙大人镇守边疆,还是和孙大人之间有深厚的师生情谊呢?”
天启皇帝眼中光芒闪动。还是没有说话。
“放孙大人一马,成全他不败战神的美名吧。虽说这两年辽东的太平,与贼酋奴儿哈蚩的西进战略有关,但毕竟消停了两年。读书人最重身后之名,皇上何苦强人所难呢?”
天启皇帝为难地说道:“孙大人走了,那谁替朕镇守辽东呢?”
“柳河之败,贼酋奴儿哈蚩已经看到大明在辽东的实力。最近半年,天气转冷,想来今冬应该会特别冷。辽东的日子不好过。奴儿哈蚩抢劫之心又起,而且羊已经放养了两年,又到了该打猎的时候了。就在这几个月,建奴必定犯边……”
“诚弟说得难听,但还是很有道理的。看来,真的得放孙老师回家了。那么继任者挑谁合适呢?”
“王在晋呀。王在晋善于坚壁清野,他上台后定然会放弃辽东的坚城,将粮食运回山海关以南。依托山海关的有利地形构建防御阵地。辽东成为千里无人区,建奴骑兵南下。找不到粮草,劳师袭远,必不战自乱。即使勉强撑到山海关,也是强弩之末,不足为虑。”
“王在晋,不错。不错,曾经担任过辽东经略,在辽东也有积威,稳定了广宁溃败之后的局面。”天启皇帝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又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道,“不行,如果重新使用王在晋不是说明孙老师的辽东方略彻底失败了吗?这样有损老师威名的事,朕不忍心去做。”
朱由诚喑叹一口气,心里说道:“天启皇帝还真是个念旧的人,对老师这么好。”
“诚弟,我知道你怎么想的,我是皇帝,能不能让我任性一次?你再帮我找过一个人选,好不好?”
“那就兵部尚书高第好了。高第生性懦弱,了解辽东局面后,一定不敢和建奴正面对决,也会退守山海关。虽然他的出发点和王大人不一样,但殊途同归,效果也是一样的。”
正说着,朱由诚肚子里咕噜一响。天启皇帝展颜笑道:“光顾着聊天了,忘了你还没吃饭呢,咱们吃了再上早朝。”
魏忠贤会意,出门低声吩咐传膳。把朝臣晾在皇极殿已经很不好了,再高声传膳那就太嚣张了。虽然皇极殿里的大臣没有千里眼、顺风耳,听不到这里的动静,但魏忠贤还是忍不住压低了声音。
不一会儿,饭菜上齐了,却是几碟咸菜和米粥。虽然看起来和平常百姓家吃得一样,但毕竟是皇家菜肴,内有乾坤。那咸菜掺了许多干贝、肉丁,而米粥里更是相当有料,轻啜一口,鲜香味便从舌尖直冲全身。
天启皇帝、朱由诚、魏忠贤便坐在一起,一边喝粥,一边聊些轻松的话题。
这时,一个小不点摇摇晃晃地从外面走了进来,因为门槛较高,小不点几乎是爬过来的。
三人定睛一看,原来小不点是天启皇帝目前唯一的后代,怀宁公主朱淑媛。天启三年后,天启皇帝又陆续有了几个子嗣,可是不是在满月前夭折,就是在六个月之内故去,御医查不出问题。只好推说是天启皇帝太年轻,精关未固,后代身体孱弱。等年长一点,子嗣就会稳固。
朱淑媛走到天启皇帝面前,乘巧地喊道:“父皇。”
小公主现在两岁了,虽然口齿不清,但已经会喊人了。
然后又走到朱由诚的面前,喊道:“爹爹,抱抱。”
在天启皇帝的见证下,朱由诚已经成了怀宁公主的干爹。本来小公主应该叫朱由诚做干爹的,可惜她年龄太小,只会说一些叠声词。
朱由诚抱起怀宁公主,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问道:“小媛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