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却又铸下大错,现在也是,明明只要转身离开浴室,杨酌霄根本不能拿他怎么办,然而他却总是像过去一样,屈服在对方的命令与指示之下。
仿佛这种应激反应早已写在他的基因里,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为什么不考虑我。」杨酌霄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不用想,载镕也能意识到,这是在问未婚夫的事情。
他有点犹豫,思考了好一阵子,才迟疑道:「我不想勉强任何人。」
对载镕而言,这是他倾尽一生都必须学习的课题。
上辈子他得到了高于旁人的地位与权力,所以他也很自然地善用自己的优势,最终得到了并不喜欢他的杨酌霄。
即使有了重来的机会,但这种事情绝不能发生第二次。
「你怎么知道是勉强。」
载镕仍低着头,不敢看对方的表情,「如果你喜欢我的话,我们现在就不会在这里。」
其实他并不知道杨酌霄喜欢人时是什么样的态度,但大概可以猜测到,杨酌霄或许会将对方捧在手心上视若珍宝,也可能对恋人的所有决定都言听计从……唯一不可能做的,就是在彼此仍处于感情暧昧不清的状态时就发生关系。
就像现在一样,只存有单纯的性关系,不牵涉感情;两人目前都是单身,这在道德上无可厚非,但终究是与谈恋爱差了一段不小的距离。
「我该走了。」载镕讪讪地道,正要起身,却被拉住了手腕。
他回过头,两人目光对上,他不由得一阵吃惊。
这是载镕初次在对方脸上见到茫然或困惑的神情,杨酌霄似乎正在思考他们刚才的对话,但这也是让他不解的原因:自己说的都是事实,并无重新确认真实性的必要。
除非,杨酌霄自己也不能肯定……
载镕用力甩了甩脑袋,阻止那些乐观得近乎愚蠢的念头进入脑海。
「也有从床上开始的恋爱。」对方回得镇定。
「你只是想反驳我刚才的推论。」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理由吗?」
「我们并不相配。」他顿了顿,那些长年埋在心里的话像是找到了出口,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我跟你截然不同,喜欢的东西还有兴趣也都不一样,你的品味很高雅,而我很庸俗,就连我们走在一起时都显得突兀。」
这些闲话载镕听过太多次了,感觉近乎麻木。
他与杨酌霄不配,从各方面都是,偏偏他还利用自己的地位权势得到对方,如果他们的上辈子被写成一篇小说的话,载镕怎么看都是强迫清高主角认命屈从的反派角色。
对方这次没有立即回答,仿佛在思考他的论点。
载镕在心里自嘲地笑了笑,继续道:「除此之外,我也知道你对争权夺利之类的事情没兴趣,虽然郡主希望能为你安排一桩助力最大的婚姻,不过这并不是你想要的。所以,我们之间……不必走到那个地步。」
这是最后一次踩煞车的机会,在两人的关系开始毁坏之前,必须悬崖勒马,否则一旦踏入与上辈子相同的魔障,他会再次伤害杨酌霄。
「原来你已经擅自替我做好了决定。」杨酌霄语气淡然,「尽管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了解我的事情。」
「不是替你做决定,这是最好的选择。」载镕不禁辩解道。
水已经凉了,两个人都没动,杨酌霄钳制着他手腕的那只手终于松开了。
载镕微怔,抬眼望去,登时瞧见对方脸上的神情——与他想像中截然不同,那神态冷漠得令人畏惧,打从这辈子重新开始以来,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杨酌霄。
「如果你是这么想的,那一晚何必那样对我?」对方语气平稳,毫无起伏。
载镕一时语塞,说不出为自己开脱的台词。
杨酌霄靠在浴缸边缘,沉着的目光依旧凝视着他。
被那样瞧着,他愈发心虚,有很多话想说,但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他怎么能让对方知道,上辈子正是因为自己,所以杨酌霄才郁郁而终。他对那时的杨酌霄造成多大的阴影,现在就多么害怕。
一样的事情会不会重演,载镕不知道,他只知道杨酌霄被下药这件事仍旧发生了,但这一次载镕到得及时,所以这一切的结果是可以改变的。
无论如何,他再也不想成为埋葬杨酌霄的人。
杨酌霄定定道:「你不想解释?」
「没有必要解释。」载镕嗓音微哑,「那是我的错,我会用尽各种方法补偿你,只要你愿意。」
气氛陡然变得沉寂。
载镕有点忐忑不安,仔细回想刚才说的每句话,确认自己该说的话都说清楚了;就算自己对杨酌霄异常了解这件事暴露了也无所谓,他已经不想再假装一无所知。
对方的态度却像是在琢磨着什么,过了半晌,才低声道:「你擅自替我做决定,何尝不是在勉强我?」
听到最后这句话,载镕嘴唇微颤,面如死灰。
「你又是以什么身分替我做决定的?」杨酌霄难掩嘲讽地问道。
这几句话问得他哑口无言,无话可说。
两人之间什么关系都不是,载镕擅自做出决定,而不是与对方商量,倚仗的无非是自己继承王爵后的地位,在旁人看来,即便有正当理由,这无疑是用权势逼迫另一个人听从决定。
他脸色惨白,浑身仿佛浸泡在冰水中,寒意刺骨。
杨酌霄没有继续问下去,起身离开浴缸,同时伸手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