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我是做不到的……要不怎么说高祖心胸宽广……但这事……”

众说纷纷,坐在酒楼里穿着便装的越徵面无表情的听着,眼中没有一丝波动。

春天又来了。

他第一次来君山的时候,那个人还穿着朱红绣着暗黑暗金龙纹的礼服,戴十二道旒冕。

十二道旒冕下的天颜,毫不停留从他面前一晃经过。眉目的线条尊贵又冷淡,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既无欢喜,也无悲哀。仿佛生来就是要坐在那个位置上,被万人朝拜。

在淅淅沥沥的春雨山亭里,那个人望着远处对他说:

“孤在想,若有一日山陵崩,孤是在这君山,还是在那荒野?”

“到时候你若健在,记得来孤的坟前还一枝梅花就好。也算我们君臣相得过了。”

那年初见,这个人从重重帷幕后,递给他一束梅花,彼时他怎么会想到,余生都要来还这一束?竟也还不尽还不清。

我把这天下的梅花都赠予你,可好?来我梦里看一眼呀。

却是唯梦闲人不梦君。

唯一的一次入梦,是跌下马病了半月,糊里糊涂的,看见那两个人携手在长长长长的天梯上远去,他怎么追都追不上,反倒越来越远……

他知道自己错了,却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

有一年二哥回来看他,不知说起什么了,越徵怔了怔突然平平的问:“二哥曾说,不是什么东西都需要算计抢夺才能得到,那应该怎么做?二哥自己得到了吗?”

越從醉酒欲眠,像小时候那样轻轻用扇子敲了敲他的头,笑着说:“不是你的东西,想得到就是错了,越努力越事与愿违,忘了吧。”

可是,越徵最擅长的事就是记性好。

“我没有想要伤害他,我只是想离他近一点。”

喃喃的话,不知道说给谁听……

当年的故人。

文珩修了道,游历经过君山就驻足不走了,为那个人守墓。就像那个人生前一样。

郑国公平反,博源却除了迁坟祭祖的时候,再未踏入郑国公府一步。

他买下了整个梅山,常年住在上面。

他的邻居是已被封为陈王的徽之公子,梅山的行宫是陈王唯一从今上那里讨来的封赐。

梅山其实并不适合居住,一年都是荒凉冷僻的,冬天格外漫长,春天夹在漫山遍野的梅里,也幽冷起来。

梅山再也没有月光一样的白梅花了,只有片片飞舞血一样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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