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就算如此也不要哭成这样啊。就好像我欺负了你一样。到底是怎么了?”
“我已经,无法再留在这个家里。”
穗穗如此告白。他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
“我不能不离开冰堂家。”
他的发言似乎完全超出女子的意料。女子用手撩其湿漉漉的头发,吃惊地看着他。用仿佛探究办的眼神,观察者用双手紧紧覆盖住面孔的对象。
然后,她轻轻挑起嘴角,缓缓地伸出手,缠绕住了穗穗那个持续流泪的寂寞的身体。
“好巧啊。其实我也一样哦。因为我被你弟弟很过分地甩了,所以已经无法再靠近冰堂家。所以,既然我们都是受到嫌弃的对象,那么我们只能一起离开这里了。”
如此说着,没有任何前兆地,她将鲜红的嘴唇压在了穗穗的嘴唇上。
不知道在那个时候,她脑子里是在打什么主意。但是,总而言之,穗穗觉得那贴过来的体温非常温暖。无论是和落下的雨水相比,还是和冷冻的家人相比,都要更加的舒适。一旦意识到温暖后,他的面颊上就再度溢出了新的泪水。
……就这样,被女子拉着,穗穗连换洗衣服都没有拿就离开了家。
那是七年前的秋天,一个下着冰冷小雨的午后。当家里的人因为穗穗一直没有回来,而慌忙追出去的时候,两人的痕迹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那之后,只剩下了就仿佛要面向即将到来的漫长严冬,而燃烧尽自己的生命一样的哀伤红叶。
然后,是现在……七年之后的春天。
冰冷的雨水,再度降临到他,穗穗的头上。
◇◇◇1◇◇◇
“你冷吗?茶茶。”
冰堂穗穗,在某个不断落下雨滴的屋檐下,向身边的独生儿子?茶茶丸轻声询问。
因为在离开车站后突然下雨,他们没有携带雨伞,所以慌忙冲进了刚好看到街角花店的屋檐下面……可是眼看就要过了一个小时,雨水还是丝毫不见停息的意思。
这个北方城市的四月雨水非常冰冷,在旁边不断跺脚的年幼儿子的嘴唇已经变成了紫色。虽然总是爱逞强,但那也是他年纪尚小的可爱儿子。所以从穗穗的角度来说,他非常想要尽快为儿子准备温暖的食物和寝具。但是,不巧的是,他现在还没有找到落脚的地方。
实际上,虽然还没有告诉儿子,但他的荷包其实已经相当羞涩。而且,那个数目不仅仅是少了一星半点的程度,而是就连他这个总是被儿子斥责为:
“天真!不知人间冷暖!”的没有普通常识的人,都忍不住对今后的前途产生不安的数字。
“会觉得冷也是理所当然,毕竟是这么冰冷的雨天……”
看着明明鼻子都已经被冻到发红,却还是不肯示弱的儿子的侧脸,穗穗在心中发出了叹息。
(今后到底要怎么办才好呢?)
……眯缝起和七年前相比几乎没有变化的端正面孔上的细长凤眼,穗穗仰望着灰色的阴沉天空。和那天一样,冰冷的小雨不断地从天空中落下。
穗穗因为被无可救药的寂寞所驱使而离开了冰堂家。那之后转眼就过了七年的时间。按照把他带下山的女子,夕子的话来说。
“冰堂家的追兵不止一次地追到了附近,我们……不,至少你差一点就要被逮回去了呢。”
虽然夕子如此表示,但不巧的是,穗穗本人一次也没有体验过这样的幸福。
幸福……没错,至少对于穗穗而言,应该就是这样的表现吧?实际上,他在心底的某个角落一直在期待。他的父亲和弟弟,在某一天一起来迎接自己。当他提起这个梦想后,超级现实主义而且个性严厉的夕子曾经豪爽地嗤之以鼻。
“什么啊。你想要回家吗?你真是笨蛋呢。既然已经抛弃了冰堂,就不要还老是抱着做梦的感觉不放了。今后你必须自己好好地抓住明天才行。”
但是,最初说出“冰堂家的人来到附近,试图把穗穗带回去”这样让人产生梦想的台词的,明明就是你啊。穗穗在内心如此想到。
其实穗穗自己也明白。父亲不可能来追自己。因为他只是和父亲没有血缘关系,为了被利用而留在身边的外人而已。既然已经一度背叛父亲而离家,那么就不可能再度获得迎接的机会。
夕子一定是把其他什么人错当成了冰堂家的人吧?
他已经被冰堂家所舍弃。
(没错。一定就是这样。)
在刚刚离开家的时候,他因为昏暗的思考而终日重复着绝望和烦闷。
原本自我意识就很稀薄,在孤独和绝望的打击下,穗穗更是俨然化身为了亡灵。而代替这样的穗穗执掌主导权的,就是充满生命力的夕子。
夕子虽然个性倔强而且嘴巴很毒,但其实是很能干而且感情深厚的女性。只是在两人私奔之前,这些都被她华丽的外表所掩盖了而已。自从开始一起生活后,她原本充满包容力的性格就逐渐凸现出来。否则的话,那么喜欢华里感觉的她,不可能为了让两人活下去就从事家政妇或是清洁员之类的兼职。在离开冰堂家不久后,两人就结为夫妇。然后又过了一年,他们的儿子就生了下来。
穗穗为那个从出生时其看起来就非常聪明而且活力十足的孩子取名为“茶茶丸”。
当初穗穗赤手空拳地离开了冰堂家,而且本人又是那种不通事故的性格,所以迟迟找不到固定的工作。在一家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