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科特睁开右眼掏出怀表看了看,瓮声瓮气地说:“一个小时之前弄进去的。”

“你神经迟钝是吗?折腾了一小时,还对一粒小小的沙子束手无策?”瑞特一屁股坐在斯科特身旁,仍旧比他高出一个脑袋。他捧起斯科特的脸,用舌尖挑开颤抖的、紧闭的眼皮,舌尖在眼球上一扫而过。

“啊,出来了。”斯科特松了一口气。睁开红红的、兔子一般的眼睛,发现瑞特抱着双臂,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用相同的口气问:“另一只眼睛呢?需要帮忙吗?”

斯科特揉着眼睛愣愣地说:“另一只眼睛没事。”

瑞特靠近一点,紧紧地盯着斯科特,玩味地说:“我越来越喜欢逗你了,尤其喜欢看你这张面无表情的小脸因生气、无奈而愤恨和扭曲的表情。”

斯科特被噎着了,他不满地说:“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要逗,逗你儿子玩去。”

斯科特这句话仿佛一股寒流,把瑞特的脸冻住了。他乌黑的眉毛跳了一下,恶狠狠拧起来,两眉之间出现深刻的纹路,嘴角向下拉了起码二十度。瑞特的表情非常可怕,他满眼厌恶甚至恨意。

也许这个贝尔所生、瑞特监护的孩子给瑞特带来了什么麻烦,使得喜欢孩子的瑞特对他的恨意如此之深。不过斯科特没有多少好奇心,也就没有追问下去。

男人间的友谊就是如此,不需要分享彼此的秘密,不需要形影不离,如果彼此闹了矛盾只需要痛痛快快打一场,第二天照旧谈笑风生。

从舷窗探出头,码头与船身之间闪闪发光的海水像一条条波带,一英寸一英寸地向四面扩展。天气不太明媚,天是灰沉沉的,风中带着一般潮润的味道,不过斯科特的心情丝毫没有受到干扰,他只是望着海面沉思和出神。在幽暗的苍穹下,一片空旷寂寥、无边无际的大海铺展开来。在广漠无垠的空间里,人是无法凭感觉来衡量时间的。身边的瑞特也纹丝不动,连发丝和衣袖都没有丝毫颤抖。时间好像真的停滞不前了。奇形怪状;模糊不清的身影——父母,姐妹,朋友,前世,今生,各种凌乱的图形和模样——在他的眼前晃来晃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三章

船舱里有些闷热,或许这是下雨的预兆。斯科特走到甲板上,仰望长空,看他们即将到达的城市是否即将在远处闪现。

当两人下了船,来到了传说中的水城威尼斯,斯科特再次为威尼斯赞叹不已。建筑群的结构灿烂夺目,绚丽多彩,这是意大利为前来观光的海员们兴建的,好叫他们看了五体投地:宫殿和“奈何桥”轻巧华丽;海岸边矗立着刻有狮子和圣像的柱子,仙人庙的侧翼高高耸起,绚丽动人,大门的过道和巨钟则又是一番壮观。斯科特不是没有来过威尼斯,只不过他上次到来是乘坐火车到来的。他环顾四周,感到从陆路搭火车到威尼斯就好比从后门跨人宫殿似的,只有像现在这样乘轮船穿过大海,才能窥见这个城市难以想象的瑰丽全貌。

第一次坐上威尼斯的平底船,都免不了感到一阵瞬时的战栗和神秘的激动。这是一种从吟咏民谣的时代起就一直传下来的稀有交通工具,船身漆成一种特殊的黑色,世界上只有棺木才能同它相比——这就使人联想起在船桨划破水面溅溅作声的深夜里,有人会俏俏地干着冒险勾当;它甚至还使人想到死亡,想到灵枢,想到阴惨惨的葬礼和默默无言的最后送别。

不过虽然整个威尼斯和他们所坐的小船都有些惨淡,但仍旧干扰不了斯科特的兴致勃勃。他甚至注意到了黑漆漆的座位的柔软、舒适和奢华。

“你有没有这样一种感觉,斯科特,这种小船或许也可以作为偷运封锁线的船只来用?”

瞧吧,刚才还臭着一张脸,这会儿就跟没事人一样。这个名叫瑞特·巴特勒的男人,变脸真是比翻书还快呢。斯科特慢悠悠地回答:“如果你给这条船加个舵。”

瑞特放声大笑,笑声在运河河面上飘荡,引起了船老大和来往船只注意。他像是要把胸腔里的抑郁全部释放和抛到脑后似的,慢慢收了笑声,低下头来,认真地看着斯科特。斯科特以为瑞特又要发表什么高见,也认真地回看着他。瑞特低低地说说:“你不觉得我们像躺在棺材里的两具尸体,被人摆渡过忘川河?”

斯科特一瞬间产生了把船弄翻的冲动,考虑到船老大可能会受惊,他勉强压下了这口气,转向船老大问:“你要多少船钱?”

船老大的眼睛越过他的头顶瞪着前方,口中无所谓地回答说:“反正您会付的。”那人继续卖力划船,语气显得相当强硬,还有一丝面对孩子的不屑和优越感。瑞特撇了撇嘴,干巴巴地说:“要是你再对我朋友这样无礼,我们就不付钱,你一个子儿也别想拿到。”

船老大立刻蔫了。

斯科特竭力忍住不笑。想跟瑞特·有文化有素质的流氓·巴特勒斗智斗勇?你还是先划二十年船再说吧。

到了目的地,他们取道花园的草坪从后面走进宽敞的饭店,经过大厅、前厅一直到办公室。饭店里的人已预先知道两位美国南方的绅士要来,因此热情接待。经理是一个矮小、和气而善于献殷勤的人,满脸浓密而整齐的胡须穿着一作法国式燕尾服,有着意大利人惯有的热情。不过斯科特认为经理的胡子与瑞特相比实在糟透了。经理把他们领进二楼一个双人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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