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就在眼前,他惧于触碰。

神殿的地面被轰出几个大坑,冥界开始震荡。

有东西不断砸下来,石块、墙上的灯还有书籍纷纷滚落,乒乓声大作,而奥西里斯在这片混乱里仍是静静立着,囚住他的屏障反而替他挡住了这些东西。

欧贝里斯克在震荡中摇晃着站起身,抹去了嘴角渗出的淡色液体,笑容鬼魅,“拼好千年积木的人,可以实现一个愿望。”

武藤游戏拼好了积木,他许了什么愿?

奥西里斯的瞳仁蓦然放大。

“我想,我想要一个朋友。”

☆、五十 我不会原谅你

世界形成通常需要一个理由,一个契机,一个核心。

武藤游戏想要朋友。

那就,创造一个有他想要的朋友伴他一生一世的世界好了。

千年积木如是想。

亚图姆几乎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了,天空和地面混淆在一起,似乎是在旋转,又好像没有。难以言喻的苦痛塞满了他的身体,像细小的藤条不停不停延展着,随着他血液的流动遍布到全身,最后痛苦组成了他,他在呼吸间都能吐出血水。

时间凝固了,这一秒,每一秒都比上一秒更让人难以承受,他想大喊,想把心里、身体里的苦痛拔起来,哪怕鲜血淋漓也也毫不在乎,而痛苦的根源被他紧紧搂在怀中,手指大力得几乎要嵌进那人的皮肉里。

眼球干涩着。

亚图姆长久看着游戏的脸,没有眨眼,不敢眨眼,在那股酸涩快要化成利刃刺进他脑髓之前,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他也许能帮到游戏。

但是不能在这里。

要回家。

决斗王踉跄着把游戏抱起来,血液一下冲上头顶他收紧手臂,硬扛下这阵晕眩。然后他迈开步子,步伐从未如此沉重和艰难过。

那个女人的身体在他经过的瞬间燃起火焰,须臾后烧得连灰都不剩。

手里的分量无比重又无比轻,亚图姆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走出校门时城之内正好赶到,看到他俩先是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接着又紧张起来,“游戏怎么了?”

“他没事,”亚图姆敛下眼眸,低声道,“我不会让他有事。”

“是、是吗……”城之内赶了一路,鼻尖布满细小的汗珠,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满腹担忧就被堵在喉咙口,极端的不真实。黑魔导女孩焦虑而担忧的面孔浮现出来,他不禁开始怀疑那究竟真的存在还是自己的幻象,因为亚图姆看起来……应该不需要担心?

出于对友人的信任城之内还是决定相信他,走近了想要查看游戏的情况,却被亚图姆避开了。

“亚图姆?”

金发金眸的决斗者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他不理解。

被问话的男人沉默着,最后跟他说,“抱歉,城之内,能帮我叫辆车吗。”

城之内突然觉得浑身发寒。

法则毫无预兆地停止了攻击,静静审视着。

欧贝里斯克瞥了眼上空,没怎么多想,轻笑着走近奥西里斯,眼里的疯狂有愈演愈烈之势。

奥西里斯咬牙,“就算如此,那又怎样。”

不管他所在的世界到底是不是因为这个才形成,起码,起码……难道不是源于此,自身才得以存在吗?

此时的奥西里斯不知道自己的言行有无受到跟亚图姆主仆契约的影响,但作为神明,他的想法,的确是过于谦卑了。

冥神停在离他两米左右的位置,双眼微微眯起,“法则会严格执行世界的「核心」,即创造初衷,”他的视线瞟向奥西里斯未束起的发,“以前我就觉得了,奥西,你是不是……太不像个神了?”

“你!”奥西里斯被这挑衅的话语激到,猛地抬起脸怒视着他。

欧贝里斯克不甚在意地继续道,“既然法则有着这样的使命,那我们,都不过是被安排好的,性格、外表、能力,心里在想的,即将要去做的,全是法则操控的话该如何?那生命的的存在,我们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他向前一步,声音压得极低,一字一顿,“我不甘心。”

“这不过,是你以为罢了。”奥西里斯嘴上逞强,心里却没底,只觉得再细想下去要掉入到一个什么深渊里。

世界始于千年积木,这句话作何解?

从千年积木诞生开始,世界产生并开始运转,向前铺张历史,向后编织未来。

那么,千年积木为什么诞生,从何处诞生,经了什么人的手,受了什么人的指使得以在世界未产生之时诞生?

欧贝里斯克也不知道,但他觉得他离真相只有一点点,并且没有这点也无所谓,他知晓了法则的存在,这足矣。

而现在,他正在做的,就是诱导受法则保护的亚图姆暴走和崩坏,试探法则的底线,然后找到漏洞将其改写。

千年积木的选择是让亚图姆陪伴游戏一生,那么法则就会以保护亚图姆为目的运行,排除一切会危及他性命的因素。

欧贝里斯克试探的是法则是否会因亚图姆心理的崩坏出手。

先是巴库拉的出现,然后耍了点手段打开了与其他世界的短暂通道,海边的旅店,还有这次,缓慢但有效地动摇着亚图姆的防线,最终引得法则出手干预。

很好。

游戏的生死于法则无关,这点超出了欧贝里斯克的预想,他本以为……

不过这没什么不好。

他手背在身后,直视着奥西里斯,“吾只是在寻求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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