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吐……咳咳……会……”

然而对方因为咳嗽太过剧烈,所说出的话根本听不清。

“花粉吗?我咳不出来啊,我是治愈型体质。”

加州清光一头雾水地解释道。他将疑惑的目光对向一旁的安定。安定正踮起脚,朝他们过来的方向,也就是原来属于那朵花的位置神色凝重地眺望着。

“咳……那更要……不然……要手术……”

“前辈?”

听到“兼先生”的话,加州清光吓得脸全白了。手足无措的他走都走不稳,刚好被身旁的安定一把扶住。

“快走,回去我给你洗个澡。”

安定掸着清光衣服上的尘土,瞥了还在替清光捶背的白大褂一眼,催促道。

“喂,安定你别也这么严肃啊,我……我……这不好好的吗?”

是很好,可是你身边的那个人——安定想这么回答,突然他怔住了。

一根弯弯曲曲的、翠绿色的新芽,冲破面前人背后的衣服,突兀地冒了出来。接着是更多的幼苗,有如雨后春笋,迅速地抽枝,伸展着,蔓延着,蓬蓬勃勃地长出细小幼嫩的深绿色的叶子,遮盖住了对方张大眼睛的惊愕表情。

“清……”

安定被这一景象给惊住了。一时间不知道惶恐为何物的他贸然地朝着失去知觉倒下的清光伸出右手,却被和泉守兼定从后方拽住,厉声呵斥。

“不要碰!”

“……什……什么?”

安定扯着自己被拉住的袖子,茫然地回头。

“他‘异化’了。”

“兼先生”说道。事态的紧急变化使得面容僵硬的兼定也是大脑一片空白,除此之外硬是挤不出额外的字来,更别说向安定详细解释。

“清光‘异化’了。”

词语匮乏的他又重重地强调了一遍。

“啊……”

只见那些密密麻麻的、吮吸着血液的枝条向着天空的方向延伸着,在层层迭起的、涌动的叶的波浪顶端,陡然冒出了一个如同婴儿襁褓的厚实的花骨朵。

腿脚不听使唤的安定向着身体上开出花的清光迈出了一步。只一步,恍惚听见一声清脆的声响,花开了。

一朵娇艳的深红色的牡丹。

近乎于透明的柔弱花瓣,在阳光的照射下看得出里面纤细的、像是毛细血管一样的纹路。一片片依偎在一起,潇潇洒洒环绕成微微张开的球形,中间是金黄色的害羞的花蕊。整朵花就像是人一般地舒展着肢体,在风中摇晃着。

而牡丹花下的清光闭着眼,静静地沉睡着。

——还是说,那并不是清光,在安定的眼里,从他感到无力守护对方的某个时刻起,花才是清光,清光早就变成了花?

细心的“兼先生”之前就发现,自从那朵食人花枯萎并喷出大量花粉后,整个植物园的花都不分时节地盛开了。刚才那阵刮来的强风,恐怕就是花朵在争先恐后地进行着授粉。

他经由职业经验回想起,治愈型异能者的身体中一旦进入异物,就必须服药,或者靠手术去取出——只要听到自己要接受手术,某个自称是“助手”的人一定会乐颠颠跑去陪伴。因此,才想要尽可能地将入侵的花粉咳出来。

眼下见到清光的异状,惊恐的兼定又接连咳嗽了好几声,急忙从白大褂里侧的口袋掏出实验用口罩戴上。他推测很可能是受到食人花孢子刺激,普通花的花粉也发生了变异,被清光呼吸进去后,因为不能像普通人那样被排除,反而在里面找到了适宜的环境,迅速发芽。

一天之内,他第二次见识到了将强大的异能者作为寄生体的,看似无害的弱不禁风的植物。

远远望过去,不像先前凶残的食人花,这次异化者的本体意外地有些温顺,表面上看来更像是人与花的完美结合。花枝摇曳,晃动的叶子为睡梦中的清光遮蔽着光线,温柔地轻抚对方的身躯。这样融洽亲昵的场景,又有谁能想到当中暗暗滋生着对所爱之人的自私?

“不。”

大和守安定停下了脚步,使劲晃了晃头,目光呆滞地喃喃说道。他怅然地回头遥望了望和泉守兼定。

尽管兼定看不见对方脸上的神情,可他却注意到了安定的脸颊在闪闪发光。

“节哀吧。”

他说道。

这句话实数无奈,也在是以自己丰富实验室经验作为保证向安定说明,遇到这一种情况,就连管理局里最高水平的科技都无能为力。

一向恪尽职守的他深吸气,胸膛起伏,嚅动嘴唇,竟然无法当机立断地发出 “快把异化者杀死”的命令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感受到了环绕在安定周围的空气中那浓重的化不开悲伤。

大和守安定握着刀,继续前进。

和泉守兼定凝视着他的背影,听到了对方的刀剑利落出鞘的声音。

在那丛陶醉在自我欢愉的美丽中的牡丹花前,紧攥寒刃的安定仰起头,闭着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就像是要将这沁人心扉的最后一丝甜腻吸进自己的肺里。

望着花下侧身抿着嘴,和那天晚上一样在酣睡中的清光,他提起勇气,将手里的武器高高地扬起。

不,和泉守兼定想。

然而安定抬臂,只是“锵”地将那柄利器深深地嵌进了距离清光不到咫尺的地里。

“……能听见我的声音吗。”

放弃了杀生念头的安定缓缓蹲下身,用左手的手背,轻柔地整理着对方额前的几率长发,将它们静静地别到耳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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