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陈靖头一次没反驳。

“还有一件事。”陈靖又说,“那天我是真的看见学姐了,真的,她就在旁边,你们还说话呢。”

丁隶心里一颤。

“而且……”陈靖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你外套上趴着一只怪虫子。”

这么说着,他伸手就要去掸。

“阿静。”忽然挡住他的手腕,丁隶缓缓低了下头,“你还是……听医生的吧。”

对面一愣。

“是吗。”陈靖握起手,收回膝上,坐正,“我知道了。”

小雪。大雪。冬至。

几乎每周都去探视,丁隶自认没长性的毛病这回倒改了个干净,只是他觉得,横在二人中间的那张木桌随着时间越变越宽,对面的陈靖,一次比一次更遥远。

他并非不说话,也不是没表情。

他有时滔滔不绝地讲一件从未发生的事,有时又为一些鸡毛蒜皮烦恼几个星期,或者兴高采烈像春游的小学生,再或阴沉到周身都罩着一层雾霾,一接近就黑云压城地逼过来,让人恨不得立刻逃走。

丁隶越来越不明白他。

再入夏就要高考,课业也紧张起来,他开始担心自己会渐渐没有耐性去面对这样一个人。

但他想,如果他不去,陈靖大概真的会崩溃。

“你别再来了。”

丁隶愣了一下,自己的心思总瞒不过他,无论什么时候。

“没关系的。”丁隶笑,“多看这一个小时的书我也考不上协和。”

“协和?”陈靖问。

“协和医科大学,我想当医生。”

陈靖摇摇头:“不适合。不过……你若真当上了,会是个好医生。”

“是么。”

“但千万别当精神科医生。”

“为什么。”

“不然最后肯定跟我一样。”陈靖笑,“对了,我昨晚做了个梦。”

“什么梦。”

“算了,还是不说了。”

“到底什么。”丁隶笑着追问。

“我梦见和你做(防和谐)爱。是不是很变态?”

丁隶的表情僵住了。

从那天起,他果然没再来。

陈靖望着院子,鹅毛大雪一下几天,偷来的刀片已经在窗台夹缝里藏了很久,但如果现在死了,会影响他复习的吧。

那就等考试完了,六月九号。

还有半年。

只要再等半年,所有痛苦或不痛苦就都结束了。

病院是男女分区的,只有一个活动室可以混用,没什么攻击性的病人会定时准入,在里面做做手工下棋打牌。

陈靖不太爱去那里,嫌吵。

无奈跳裸舞的大爷起了兴致非要跟人杀两盘,一时找不到棋友,忽然记起有个少年,便嚷嚷着把他拉了过来。

三盘过后老爷子铩羽而归,气得就要扒衣,被几个男护士赶紧弄出去了。

一颗黑车掉到地上咕噜噜滚远。

陈靖起身去捡,再抬头,是个老太太戴一副老花镜坐在桌前玩小猫钓鱼。

“哦哟哟,这下赢了不少。”她对左手说。

“看你乐的!德行!”她对右手说。

陈靖听那语气好玩,笑了。

老太太抹下眼镜:“孩子,你叫什么啊。”

“陈靖。耳东陈,立青靖。”

“沉静,嗯,不太好,年轻人还是得欢实些。”老太太接着摆牌。

“两张k了。”他提醒。

“哪儿有。”

“这儿。”


状态提示:第49节
本章阅读结束,请阅读下一章
回到顶部
http://www.520dus.com/txt/xiazai187638.html